第29章

當天晏瀝是黑著臉走的, 回到面館和攝像大哥打了聲招呼就離開了。搞得柏菡裏外不是人,好像她說了什麽關於陳大哥的給晏瀝聽似的。她解釋了許久,陳大哥才姑且不計較了。

犯賤?

晏瀝揉碎了桌面上的幾張A4紙, 扔向墻面。

當時她那狠絕的神情還映在他腦海裏, 不由自主地說了“就當我是犯賤吧”, 回頭一想,還真是。

他這段時間也不知是在追著什麽跑,仿若沒有目的,只是一味地在她周圍打轉。

仔細想, 應是出於不適應。

不適應追著自己十幾年的人突然停下了步伐, 不適應微信裏不再有她頻繁發來的消息, 那麽寂靜。

僅此而已。

鄭書藝有一點沒說錯,這只是他的占有欲在作祟。但她也猜錯了一點, 這絕不可能是因為喜歡。

同樣的,柏菡也說對了一點, 自己卻是有點犯賤。最近的自己失去了冷靜, 讓習慣超越了理智占據上風, 像被吸入某個漩渦。

他冷下臉,看著手邊剛簽了不久的投資網劇的合同,砰一聲扔到了窗邊。

翌日,晏瀝便回了臨城。

一到臨城,鄭書藝就帶了一肚子氣去了晏家找林沐琴。

另一邊陳旭人還在女人床上, 一聽晏瀝有空,叫上了趙銘奇一起約晏瀝喝酒,八卦之心藏都藏不住。

“我可聽說了,鄭家那位一回來就去找了你媽告狀,怎麽樣, 你媽怎麽教育你了?”趙銘奇扯了扯領口,給其他二人分別倒上了酒。

“忘了。”

杯中的紅酒在沉昏靡靡的燈光中猶如血色,液體表面映著幽藍的光,綻放出一種攝人心魄的美感,不斷提醒著晏瀝那日柏菡擡頭看他時的模樣,灼熱又泠冽。

晏瀝低頭抿了口,卻覺無味。

“忘了?”陳旭嗤笑一聲,“我看你是心思不在那。說吧,你最近活得像個跟蹤狂是為什麽。”

“哈哈哈,跟蹤狂,這詞到位。”趙銘奇附和道。

晏瀝冷眼,“犯賤,成嗎?”

趙銘奇和陳旭齊齊一愣,爆發出大笑。

“誰說的啊?”

“柏菡。”

“精準,太精準了,不愧是我一直佩服的人,”趙銘奇豎起大拇指,“追到安城、追到劇組,甚至破天荒地頭一遭投資網劇,晏瀝,你這是失去了才知道後悔。”

晏瀝不吭聲,陳旭吊兒郎當地喝了口酒,瞥了一眼,笑說:“怎麽可能。那從來都是柏菡追著他的,我們晏家大少爺怎麽可能為了一個女人後悔,後面等他的都排隊到布拉格了。”他的語氣陰陽怪氣的,很難分辨說的是正話還是反話。

他用舌頭抵了抵牙,繼續說:“柏菡什麽都好,顏好、身材好,只可惜她溫吞、討好的性格就像涼白開,沒味道,容易膩。要我說,我還是喜歡有點小作的,給生活添點情趣嘛,像——鄭書藝那樣的。”

趙銘奇本想攔住陳旭那張口無遮攔的嘴,卻見晏瀝的神色霎時變得陰郁了。他抿嘴一笑,便任由陳旭說。

要說柏菡的性格溫吞、討好,不假,但那只是和晏瀝結婚後的她。小時候的她可一點也不無趣,溫柔裏帶著固執和一點辛辣,就算是水,那也是氣泡水,入了嘴會產生滿腔的刺激感。

“涼白開?”晏瀝晃了晃杯中的酒,眯起眼,頗具玩味。

趙銘奇和陳旭交換了個眼神,舉起酒杯和晏瀝的碰了碰。

趙銘奇嘆了口氣,“要我說,你最近的種種行為只有兩種解釋,一:你的占有欲作祟,導致你變成了一個跟蹤狂,這很不理智。二:你喜歡她。”

晏瀝擡眸。

“你自己好好想想。如果是前者,我站在中立的角度勸你趁早放過她,你們不是一路人,她被你耽誤了這些年,該找自己的幸福了。如果是後者,你好好摸清自己的心再考慮怎麽做。”趙銘奇認真道。

陳旭挑眉,“你哪邊的啊,怎麽不幫兄弟還幫外人?”

趙銘奇笑笑,“我這是讓他早點看清自己的心,免得糾纏不休。”

·

那天之後,晏瀝就消失了。

確切地說,是離開安城了。

前段時間他不間斷地出現在柏菡的身邊,這樣那樣的巧合,擾她安寧。

雖然他的出現並沒有再讓她有任何心動或不舍的感覺,但也成功攪得她心煩意亂。

最後那天的談話顯然是很不愉快的。

她幾乎從來沒有用那麽重的語氣對誰說過話,但那天她就是憋不住。事實上她有一秒鐘地懷疑過晏瀝是不是後悔離婚了,但僅僅是一秒後,她就打消了這個念頭。

期間余平露也找過她,很多次。大多是通過微信的方式,條條一分鐘的語音,柏菡懶得點開聽,只快速掃了文字信息。

她說她暫時安撫住了林沐琴,交給柏家的產業沒有馬上收回。但事業上又碰到了難處抽不開身,還是命令著讓她快些回去低頭認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