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8章 118章(第2/3頁)

徐長林低眉沉思了片刻,喃喃道:“兵符……”他疲憊的容顏上漾開極淡的笑意:“溫瑟瑟啊,果然今非昔比。”

營帳內武將有些擔心。從兵馬數量、糧草輜重上來說,秦軍本就占據優勢。他們能與之戰到如今,未分勝負,靠得是武安侯的神機妙算和軍心氣勢。

可眼見,軍心、氣勢對方陣營也有了,而且那位秦帝曾打敗了聲名赫赫的蘭陵公主,可知不是庸才。對壘於陣前,至今神龍見首不見尾,神秘莫測,誰也摸不清他的底子,不知他下一步想幹什麽。

若要細論,其實他們南楚並沒有幾分勝算。

徐長林見營中氣氛低沉,不由得一笑:“怎麽了?人家喊了幾句,就把諸位都嚇破膽了?”

他見眾人不語,笑意微斂,嚴肅道:“不管這中間有什麽波折,三個月之內,我定能與秦帝分出勝負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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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三個月?”

朝臣都退出了龍帳,沈昭只留了沈襄和傅司棋在側。沈襄撓著頭,一臉茫然:“三哥說真的,還是在安撫軍心?”

沈昭輕撫著手中信封,根據觸感,可知裏面還有一張薄薄的紙箋,他數度想要拿出來看一看,可又猶豫,似是舍不得看,又似是情怯……

聽沈襄這樣問,他道:“自然是真的,朕是天子,金口玉言,哪有唬人玩的道理?”

“那您倒是說啊,可把臣弟急死了。”

沈昭輕笑一聲:“如今是綏和六年五月,楚帝活不到六月,他一死,太子徐瀟就會繼位。徐長林這些年拼命打壓以聞太師為首的佞臣黨派,雖見了成效,但並沒有本事斬草除根。朕已派探子潛入豐都,等徐瀟一繼位,他們就會在豐都散播徐長林手握重軍,挾天子以令諸侯的謠言。”

“雖聽上去荒謬,但聞太師之流必然會落井下石,若到了流言四起,斷他糧草的地步,徐長林就不得不撤軍。本是形勢大好,眼看可建功立業,卻要因毀謗而灰溜溜回去,楚軍陣營必然義憤。到時趁他們心浮氣躁撤退之際,朕親自率軍追擊,必然手到擒來。”

此計聽著甚妙,但沈襄卻有些疑惑,徐長林那般天縱奇才,會安排不好大軍撤退,而中這樣的計嗎?

他猶疑著,卻見沈昭緊攥信封,目光沉定,一派成竹在胸的氣度。又想起他在派鐘毓去豐都之前君臣兩曾摒退左右,密談了一整夜,猜測必有後招。既然沈昭不想說,那他也不多問,給皇帝陛下留出獨自看家書的時間,和傅司棋一起退出了龍帳。

一出龍帳,便見整個軍營裏喧鬧不絕,格外熱鬧。

原來這一回瑟瑟不光讓傅司棋帶了藥材和糧草,還讓他帶了朝臣們的家書過來。

烽火連三月,家書抵萬金。(1)

得到家中親人的書信,激動者有,捧著信箋默默流淚者有,沈襄和傅司棋一路走過去,到了一座營帳前,驀地停下了腳步。

只見一群人圍著盛書信的箱子翻找,高穎那老頭開始還一臉不屑,端著架子不肯上前,眼見找著書信的人興奮離去,他終於沉不住氣,挽起袖子鉆進了人群裏。

“別推,別搶,注意斯文——他媽的又不是你的,搶什麽……”

高穎頂著一頭蓬亂的鳥窩鉆出來,喜滋滋地看了眼手裏的書信,小心翼翼揣進懷裏。一整套動作行雲流水,剛做完,擡眼就看見了沈襄和傅司棋。

氣氛一時有些尷尬。

高穎輕咳了一聲,道:“這……這麽些書信呢,挨家挨戶搜羅起來也挺不容易的,辛……辛苦皇後娘娘了。”

沈襄和傅司棋含笑對視一眼,沈襄道:“我還以為高大人要說,朝政要緊,還有心思搞這些花活兒,真真是女人當不得大用。”

高穎被這麽一噎,跟囫圇吞了個雞蛋似的,臉色堪稱精彩。他別扭地默了一陣兒,倏地一甩袖子,輕哼:“我知道,我老了,我迂腐固執,不受你們這些年輕人待見,你們背地裏也沒少編排我。”

傅司棋笑道:“高大人,你說話得講證據,您可是東宮舊臣,陛下的太子少師,我們哪敢編排您啊?”

高穎白了他一眼,忿忿道:“我是為了誰啊?我是為了陛下!就算那個……我有點私心,可我大頭還是為了陛下好。他是我看著長大的,我比誰都希望他能穩坐帝位,覓得賢妻,綿延子嗣,洪福齊天。”

沈襄和傅司棋但笑不語。

高穎挺直了胸膛,一本正經道:“那她要是能當得起大任,誰願意天天跟她作對,給自己找氣受。就為這兒,陛下也沒少算計折騰我,當我不知道呢……”這話說到最後平白多了幾分委屈,他斜睨兩人,攏著襟口,昂首闊步地走了。

眾人為家書或喜或憂,龍帳中的沈昭也正心緒復雜。

他知道,瑟瑟雖然明面上把事辦得這麽爽利漂亮,但其實肯定在家裏想他想得抹眼淚。這封信啊,沒準兒就是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求著他快點回去,一準思念成狂,欲摧心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