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7章 107章(第2/3頁)

她稍一琢磨,打趣道:“沒準兒陸遠心裏也是這樣想的。”

沈昭握著她的手,把陸遠這一頁徹底翻過去,換了個話題:“過幾日就是玄寧和元祐大婚的日子,我前幾天找玄寧談了談,雲州州尉出缺,問他願不願意去,他沒怎麽猶豫,立即就說願意。我怎麽看他本心裏不想在長安久留,可是遇見什麽事了?”

瑟瑟道:“母親跟你鬥了這幾年,損兵折將,當然是想提拔自己兒子補一補空。玄寧自打從雍州賑災回來,見識了貪官汙吏的嘴臉,便對母親有意見,不想同她手下那群人摻和。可他又是個孝順兒子,不想太過忤逆惹母親傷心,便就只好為難自己。”

沈昭輕嘆道:“玄寧是個好孩子,可是,就算我安排妥當,你母親未必會放人,你剛才也說了,她損兵折將,急需補空。或許……”他猶豫了片刻,提議:“玄寧大婚,你父親總要來吧,讓他跟姑姑談一談,玄寧還年輕,外放出去歷練歷練也不是壞事。讓他出去兩年,躲過即將要來的兵變,等我和姑姑之間分出勝負,我會把他召回來的。”

畢竟有母親在,瑟瑟不能指望沈昭待玄寧如同他的心腹愛臣一般器重,可他能做到這份上,也算難得了。

瑟瑟當前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,便點了點頭。

八月初十是個好日子,天色湛凈,一覽無雲,正適宜公主出閣。

蘭陵雖然與沈昭勢同水火,但到底不願意委屈兒子,將婚事備得體面氣派。溫賢來了長安,親眼見兒子成家後,不知跟蘭陵說了些什麽,蘭陵終歸還是松了口,同意玄寧外放。

玄寧和元祐走後,不多久,便是秋祭。

照例,要大開宮門,備五錦華仗,去上泉宮焚香供奉廟饗,祭禱來年風調雨順,國泰民安。

而幾天前,賀蘭懿就上書,說甘涼道有匪寇作亂,請求興兵剿匪。沈昭允了之後,探子來報,說賀蘭懿明面上駐兵甘涼道,實則悄悄帶精銳部隊借道西北,直奔長安而來。

長安還有蘭陵的十萬守軍,若想裏應外合,秋祭正是最好的時機。

前世,兵變起初也是定在秋祭,是因為賀蘭懿聽信了術士之言,才提前了十日。

前後兩世,兩條時間線蜿蜒延展,相互交錯,可最終還是匯做了一條。

一切看上去與前世一模一樣。

沈昭讓蕭墨循舊例往上泉宮派禁軍,不要讓外人查出內廷防禁跟往常有什麽差別,但裏面一定要嚴防死守,做到外松內緊。

建章營由蘇合統領,北衙軍由沈襄掌控,各司其職。

沈昭換上了祭祀時穿戴的玄衣纁裳,垂旒冕冠,赤鷩章紋飛旋在身,金藻祥雲飾以裾底,如把山川生靈都穿在了身上,矜貴且威嚴。

瑟瑟掂著腳給他整理冕管上的垂珠,他想起什麽,偏頭沖沈襄道:“你去通知兵部,往淮關發一封密信,讓駐守將領密切關注南楚,若徐長林有什麽異動,不管再微小,都得立即來報。”

沈昭的命中有兩個大敵,蘭陵和徐長林。

沈襄領命,寬慰道:“三哥不必太憂心,徐長林這些年還算安分,就算他知道咱們和蘭陵公主打起來了,可如今楚帝病重,想來他也沒什麽心思來落井下石的。”

沈昭輕哼了一聲:“你還是太嫩,徐長林要是不來落井下石,那他就不是徐長林了。”

沈襄低頭偷笑,不再贅言,揖禮告退。

瑟瑟把沈昭的腦袋掰正,把垂珠理順,沈昭見她默不作聲,也默默把一身飛揚戾氣收起來,悄聲問:“你怎麽了?”

他問完這句話,就覺得自己沒帶腦子。

怎麽了?還能怎麽了。自己夫君和娘親快要真刀真槍打起來了,就算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,可當這一天真正來臨時,瑟瑟心情能好嗎?

沈昭一直都明白,這條路對他而言是求仁得仁,可是對瑟瑟而言卻是一條無比煎熬的路。

沈昭握住瑟瑟的手,往她身上靠,他身上那繁冗的禮服剛理平整了,瑟瑟可不想再弄亂,便平攤開手抵在他胸前,將他推開,道:“其實也沒什麽……人生在世總有取舍,現在康兒好好的,玄寧也好好的,我挺滿足的。有些事總要有個了斷,不進一步,就要被逼得步步後退。”退到最後,只會更加猙獰狼狽。

沈昭摸了摸她的臉,牽著她的手出了宣室殿。

禦輦停在殿外,兩人上輦,一路出了順貞門,往上泉宮的方向去,半路,忽覺大地震動,似有千軍萬馬飛踏而過,緊接著,好像是太極宮的方向,傳來嘶吼拼殺的聲響。

瑟瑟顫了顫,手心裏膩了一層冷汗,沈昭握住她的手,朝瑟瑟輕笑了笑:“沒事,信我。”

話音甫落,廝殺聲似乎猛地躥到了眼前,大批身著赤翎盔甲的守軍往禦駕這邊湧,擡輦的內侍沒見過這陣仗,驚駭不已,手有些發抖,連帶著禦輦顛簸了一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