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1章 101章(第2/3頁)

大秦宮規,只有嫡公主出嫁時才可用紅玉珠,庶出的公主只能用珊瑚珠子。

瑟瑟從前也覺得這些事並不值得較勁兒,可從生了鈺康,做了母親,對這一番慈母之心才有了深刻的體悟。

她但笑不語,看向蕭太妃。

蕭太妃輕搡了一下元祐,瞧著女兒花顏玉貌,清靈柔婉,添了幾分愛憐,又有幾分歉疚:“母親無用,給不了你更足的體面,只怕嫁過去,讓你婆家瞧不起。”

元祐一怔,飛快看了眼瑟瑟,嗔怪道:“母親,你胡說什麽呢?”

蕭太妃兀自嘆道:“本來為你相中的是楊家,也是名門望族,清流文士,你嫁過去不至於受委屈。可你偏死心眼,非看中了玄寧。倒不是說玄寧不好,只是蘭陵公主府的門楣太高,怕你姑姑看不上你罷了。”

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,瑟瑟只得安慰道:“太妃不要多想,元祐是金枝玉葉,任她嫁去哪家,都沒有敢怠慢的。”她一頓,又道:“再者說了,我母親也不是終日裏困在後院,瑣事不離手、愛挑剔人的尋常婆母,她有她的天地。從前我未出嫁時,家裏事都是我管,母親就不大過問。後來我出嫁了,家中事又一直是我的一個堂姐在管。後來堂姐回了萊陽,而今家中沒有當事的女眷,正等著元祐嫁過去主事呢。”

這都是瑟瑟的真心話,她打心眼裏覺得,她母親那樣的女人,是沒有時間,也沒有興趣去挑剔兒媳的。

蕭太妃大概也覺得瑟瑟說得有理,稍松了口氣,但又提上來,不無擔憂地問:“只是朝堂這個情形,蘭陵公主和陛下總是不睦,她會不會遷怒元祐啊?”

她這麽一問,連一直不當回事的元祐也緊張起來,直起腰背,眼巴巴地看向瑟瑟。

瑟瑟忖了片刻,搖頭:“應當不會,遷怒元祐有什麽用啊?這原也不關她的事。”

她順著細想,又覺得母親雖不至於遷怒她,可將來未必不會利用她。元祐到底是沈昭的親妹妹,也算他的軟肋,照這個架勢,要真把母親逼急了,不定能幹出什麽事。

瑟瑟思慮一番,提議:“要不這樣吧。玄寧也在大理寺為官半載,劈府獨居也說得過去。我找一找玄寧,讓他自己向母親提出帶家眷搬出去住。”

蕭太妃臉色稍霽,可還是有顧慮:“可蘭陵公主膝下只有這麽一個兒子,剛成了親就搬出去住,她不會同意吧。再者說,旁人也會嚼舌根子的,還以為是新媳婦跋扈,不願意侍奉婆母。”

瑟瑟一直都知道蕭太妃是什麽意思,她想從自己這裏得到什麽答復。可她不願意,她舍不得玄寧,她想讓玄寧留在長安幾年,自己想他了便能立刻見到,能問冷熱,知寒暖。

故而她跟蕭太妃東拉西扯了一通,就是不把話往她想的方向上引。

可她看著元祐那一臉的清澈懵懂,又有些心軟。

這也是被母親捧在懷裏長大的心肝兒,寧願舍得母女分離,也想離蘭陵長公主遠遠的,足可見,蕭太妃是打心眼怕極了她的母親。

瑟瑟一時心軟,微低了頭,道:“既然這樣,那不如進一步,讓玄寧自請外放,帶著元祐離京吧。”

此言一出,蕭太妃立即起身,朝著瑟瑟拜倒,熱淚盈眶,感念道:“謝皇後娘娘體恤,您別怪我耍心眼,我就這麽一個女兒,我實在怕極了她會被牽連……”

瑟瑟忙和元祐一人一邊將她攙扶起來,看著蕭太妃的模樣,瑟瑟總覺得心裏發澀,細細品咂,又覺得心裏某一處空落落的,說不清是什麽滋味,只是望著元祐,竟有些羨慕她。

她攙著蕭太妃,輕聲道:“您不必多心,我也是做母親的人了,知道也理解您的一番苦心。只……”她想說,這不是三年前,而今朝堂鬥爭日益激烈,母親怕不會輕易放玄寧離去。可轉念一想,說出來又有什麽用呢,平白惹人憂愁罷了。

因而她收拾了心情,將話咽回去。

蕭太妃撫著她的手背,深切道:“謝娘娘,真的謝謝您。”

瑟瑟又安慰了她幾句,待晚膳時分,掛念著鈺康,才匆匆離去。

出了殿門,婳女道:“娘娘實在不該答應得這麽痛快,這件事不是您能辦成的,就是陛下,也未必能拗得過長公主。萬一鬧起來,您夾在中間,不定又有什麽風浪……”

瑟瑟冷靜道:“我也不是全為了她們。我剛才突然想明白了,這個時候,玄寧借大婚離京,其實是一件好事。陸遠的事還沒了,陛下和母親各不相讓,我只怕再繼續下去,玄寧不能置身事外了,讓他出去避避風頭也好,省得跟母親和裴家瓜葛太深,最後……”丟了性命。

兩人正說著,魏如海急匆匆順著芙蕖小徑碎步過來,在殿門朝瑟瑟一揖,道:“娘娘,您快去一趟宣室殿吧,出事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