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5章 65章(第2/3頁)

瑟瑟一頓,看向沈昭和母親,道:“這其實就是件小事,都是男人之間爭風吃醋,最沒意思了……”

不知是不是錯覺,她這話一說,突然發現沈昭的神色變得有些古怪,看向她的目光更加不友善……

她忙把思緒斂回來,繼續道:“賀昀好歹是從教坊裏出來的,從前又備受追捧,怎麽會眼皮子這麽淺,把自己栽在一個物件上,而且偷了東西不跑也就算了,還單單藏在自己房裏,等著人去抓似的。”

“可偏闔府上下都知道,母親最討厭底下人背著她幹些偷雞摸狗的事。福伯不願擔這幹系,當時就打算把賀昀攆出去。婳女知道了事情原委,求到了我這裏。她說賀昀是個老實人,平日裏為人最是和善,而且他們是同鄉,她不忍心看著他就這樣被攆出去。”

“若是這樣被長公主府裏攆出去,教坊那邊是斷斷不敢再收的。一個漂亮的郎君,肩不能扛手不能提,又只會鼓瑟吹笙,流落到外邊,還不知有什麽等著他。我本來頂討厭母親蓄養在府裏的郎君,可聽婳女這樣一說,也覺得他挺可憐的,就在福伯面前說了句好話,把這事摁下去。事後又讓福伯給他單獨收拾了個小院搬進去,不讓他跟欺負他的郎君住一塊兒了。就是這樣。”

瑟瑟偷偷覷看沈昭和母親的神色,又補充道:“後來賀昀得了母親的喜歡,常侍在側,他來向我道過謝,隔著道門扇對我說,將來若是有得著他的地方,讓我盡管開口,就全當他報答我。”

“我自小便害怕母親,心道有這麽個人替我送個信,掌個眼也挺不錯的,就答應了……”

這便是她與賀昀全部的故事,甚至有些細節她自己都記不清了,而全說完也不過寥寥數語。

她到現在也沒弄明白,白天在公主府裏,賀昀為什麽要幫她,是他沒弄明白事情有多麽要緊,還是當真不怕死。

一時心緒復雜,靜默之下,她想起了前世賀昀的結局。

若記得沒錯,前世賀昀追隨了母親十多年,最後陪著她流徙南郡,陪著她一同飲了鴆酒。

那是因為前世沒有今生這一段造化,事情發展到如今,只怕今生就算賀昀想去飲那杯鴆酒,也飲不上了。

要不自己無能,護不住他。要不他命大,通過這場波折,因禍得福,能得一個海闊天空,從此遠離長安,遠離名利場,做回他自己,而不再是長公主府裏的賀郎君。

一定要護住他。

瑟瑟暗中下了決心,打起精神,擡起眸子,看向母親。

“您若是不信,可以去問福伯。”

蘭陵默了片刻,將鋒芒斂去,溫和地看向瑟瑟,聲音中帶了幾分誘哄:“好,姑且就當你說得是實話,事情也可以就這麽過去,把賀昀交出來,我帶回去,母親便不與你計較了。”

瑟瑟下意識搖頭。

她了解自己的母親,若要交出賀昀,那便是要他的命。

她迎上母親的目光:“女兒並不知賀昀在哪裏?”

話音甫落,一聲鈍響,蘭陵揚起手掌,狠拍向手邊憑幾。

瑟瑟被震得一個哆嗦,暗藏求助意味地看向高居禦座的沈昭,卻見沈昭正看著她母親,額間皺起幾道紋絡,面帶思慮,目含精光。

又不知被他看出了些什麽。

瑟瑟挪步走到沈昭身側,輕揪了揪他的銀錦衣袖,沈昭掠了她一眼,開了口:“既然事情已經說清楚了,姑姑也別生氣了,說到底是那個樂人自己不懂事,也怪不得瑟瑟。天色已晚,到了擺膳的時辰了,不如姑姑留下,和朕一同用。”

蘭陵坐得穩穩當當,唇角微勾,透出幾分鄙薄:“事情都清楚了麽?陛下如今可真是能幹,不光能運籌帷幄,暗度陳倉,還能說動臣的女兒一起來騙臣,當真是對帝王心術無師自通啊。”

她厲害,言語犀利不饒人,卻忘了如今帝座上坐著的不再是她那個平庸的皇兄,而是鋒芒正盛的新君。

沈昭淡淡一笑:“姑姑這是說得哪裏話?朕命人處置的是混進建章營裏的細作,那與姑姑何幹?又何需瞞著姑姑?至於瑟瑟……”他柔情深雋地握住瑟瑟的手,含笑道:“朕將她放在心裏,不願拿宮規約束她,才全了她的孝心許她常回公主府侍奉娘親。若是這樣讓姑姑心裏不快了,那朕以後就管著她,不叫她回娘家就是。”

他字字句句綿軟客氣,又藏著密匝匝的針,把蘭陵噎得半天說不出話來。待她反應過來,也終於意識到,眼前這頭狼已經長大了,會來咬人了,而且狼牙尖利還淬著毒,一不小心讓他咬住就別想輕易脫身。

自先帝死後,蘭陵太過得意了,覺得局面盡在掌控,漸漸失了防範,卻沒想到,如今龍椅上的可是個厲害人物,絕非她皇兄那個廢物能相提並論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