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5章 45章(第2/3頁)

“那你為什麽還要娶我?”瑟瑟心中既有對未來的懼怕,又有對阿昭的憐憫疼惜:“這麽長時間,你是怎麽過來的……”

沈昭眼中如有瀚海深瀾,倒映出星光點點,看向瑟瑟的神情溫柔且專注:“瑟瑟,我早就說過了,這不是你的錯。我身邊的溫瑟瑟,是自小陪我長大,在我最孤獨傷心時給我溫暖的人,是我愛的人,這一生都不會變。至於你是誰的女兒,其實對我來說……不重要。”

瑟瑟淚眼朦朧地搖頭,邊搖頭,邊後退:“不,你騙我,你在看到我的時候,一定會想到自己的母親。她把我當成宋姑娘疼愛,到死都不知道真相,她多可憐……”

“還有你。”她擡起手背擦了一把眼淚,哽咽道:“在最初的時候,你要不是以為我是宋姑娘,根本不可能那麽沒有防備地親近我,也不會和我定親,更不會想娶我……”

“溫瑟瑟!”沈昭上前一步,緊握住她的肩膀,讓她直視自己,言詞錚錚地說:“在你的心裏,我對你的愛就這麽輕飄飄的嗎?就算開始的時候錯了,可後面沒有錯,我愛的是溫瑟瑟,我想娶的也是溫瑟瑟,是你這個人,無關乎你是誰的女兒。”

瑟瑟垂眸看地,像一只被斬斷了羽翼的蝴蝶,羸弱無助,神情悵惘,默然許久,她慢慢地向前挪動,鉆進沈昭的懷裏,摟住他的腰,囁嚅:“阿昭,我的心好亂,我不明白為什麽會是這樣……他們為什麽要這樣……我是不是占了別人的東西?還有我們……我們以後該怎麽辦?這一輩子是很長的,我們該怎麽過……才能過好?”

沈昭輕撫著她的背,堅定道:“我不疑你,你也不要疑我,我們彼此情堅,就能過好這一生。”

“這麽……簡單嗎?”

“對,就是這麽簡單。可是這件簡單的事,你要堅持一輩子,不管發生什麽,不管你的至親如何在你面前詆毀我,你都不能懷疑我。”

瑟瑟自他懷裏擡頭,眼睛中滿是血絲。

沈昭低身吻了吻她的額頭,輕聲道:“你現在情緒不穩,腦子也不清醒,好些話不能再跟你說了。聽我的話,先睡一覺,沒什麽大不了的,等你一覺醒來,我還在,你身邊的一切都不會變。”

說罷,他將瑟瑟攔腰抱起,拂帳而入。議政殿內設了張榻,是供沈昭在處理政務後小憩之用,沈昭將瑟瑟放在這張榻上,哄著她睡,瑟瑟倒是聽話,乖乖閉上眼。

眼睛雖然閉上了,但手卻不住的顫,像是驚夢一場,余懼未消。

沈昭想了想,起身往香鼎裏撒了一把安神香丸。

香氣濃郁醇厚,隨著煙霧杳杳飄來,榻上的瑟瑟漸漸安靜下來,鼻息清淺且均勻,似是已憨沉入睡。

沈昭見她睡過去,心裏總提著的那根弦也松了下來,以手支著腦側,在榻邊打起了盹兒。

這一睡,卻又夢見了隔世之境。

瑟瑟從前的夢境總是模糊的,偶爾閃過一些片段,也是前後銜接混亂,辨不清原委,讀不清真相,可這一回,卻是清清楚楚地將那一世恩怨糾葛在她夢中上演。

嘉壽二十年,上一世的嘉壽二十年。

她沒有做那個將來會和沈昭反目的夢,沒有任何人提醒她前路艱難,她亦沒有去頻繁接觸徐長林,沒有探究到宋家舊案的蹊蹺,沒有經歷過身世的揭露而多思多慮,甚至被母親有意縱容得連心眼都沒長全。

什麽都不知道,什麽都不多想,無比的天真爛漫,在母親和宮中的安排下,高高興興地嫁給了阿昭。

東宮生活枯燥,阿昭政務繁忙,不能時時陪著她,母親撥給她的陪嫁侍女在她耳邊攛掇:“殿下金尊玉貴,難免身邊有佳人,太子妃該多加提防才是。”

她驕縱慣了,又閑得發慌,正好找些事做。

可是她不知道,她任性地驅趕著沈昭身邊但凡有幾分姿色的宮女,而沈昭對她多加縱容、無比寵溺時,正是朝中局勢緊張,權欲爭奪最激烈殘酷的時候。

那些沈昭的心腹幕僚終日行色匆匆進出東宮,鏖戰在朝堂權海的漩渦裏,將身家性命都搭在了上面,勞累且緊張,卻要時不時在東宮裏看見她無理取鬧的影子,看見那些美貌宮女哭哭啼啼地被逐出東宮,她們明明無罪,只因太子妃的嫉妒。

無知者無畏,瑟瑟甚至連個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懶得想,直接知會內值司,凡是有幾分姿色的,都不許往東宮裏送。

母親從來沒有教過她宮闈生活是何等艱辛兇險,甚至為了方便掌控她,自小便給她灌輸了極端錯誤的思想——你的母親是權傾朝野的蘭陵長公主,你可以無法無天,沒有人敢質疑你,指責你。瑟瑟是天之嬌女,你的夫君就該對你一心一意,目無余色,哪怕他是太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