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5章 35章(第3/4頁)

傅司棋的神情一下變得很復雜,略顯顧忌地看了看屋內來往的人,道:“在這裏說……怕是不太妥當。”

這一聽便是有收獲。

沈昭起身,往外走,傅司棋忙撐起油紙傘,為沈昭擋雨。

三人走到院落的僻靜角落,蘇合四處檢查了一番,見無人窺聽,又回來,沖兩人點了點頭。

耳邊盡是‘嘩啦啦’的雨聲,若非離得足夠近,也根本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麽。

傅司棋道:“長林君這幾日還真是動作頻繁。他先是派人查了一名十六年前的太醫,又去查過十六年前驪山行宮的內侍宮女,不知有什麽收獲,不多時,內宮裏也有了動靜,說是他命宮裏的眼線翻查了當年蘭陵長公主有孕時的脈案和藥單。”

自打上一回徐長林動用秦宮眼線來查瑟瑟的身世,沈昭便暗中翻檢了一遍內宮,把那幾個可疑的眼線找出來了。

找出來,卻沒抓。

一來,他只是太子,大張旗鼓處置內侍終究沒有名分。二來,秦楚正在議和,他不想因為這點小事而給人以話柄。

但也不能任由他們竊聽秦宮機密,便讓人看住了,想等徐長林走了再處置,卻不想,這一看倒看出些事來。

沈昭聽著傅司棋的回話,額間蹙起幾道紋絡,徐長林為何對蘭陵公主當年的身孕那麽感興趣?

他看了一眼傅司棋,問:“那個太醫現在還活著嗎?”

傅司棋搖頭:“說來也奇怪,這太醫是當年蘭陵公主還在閨中時極受她倚重的,臣查了內值司的起居注,十六年前,在與溫侯爺成親之前的幾個月,蘭陵公主時常召他入宮診脈,但更奇怪的是,一應脈案、藥單盡皆丟失。”

沈昭眯眼:“丟失?”

“是呀,奇怪至極。那一年份的其余脈案都在,唯有蘭陵長公主的丟了,想要再從別的地方查一查,卻一樣毫無痕跡,無從查起。”

沈昭的眉頭越皺越深,又問:“他重點查了驪山行宮的哪些內侍宮女?”

傅司棋道:“都是當年在蘭陵長公主身邊的,哦,還查了當年給蘭陵公主接生的穩婆。”

沈昭負起袖子,斂眉沉思。

徐長林不是早就認定瑟瑟的身份了嗎?為什麽還要再查這些事?內侍、宮女、穩婆自然都不會有活口,那是為了隱瞞‘瑟瑟是宋姑娘’這件事,可……為什麽還會牽扯到蘭陵公主成婚前為她診脈的太醫?

徐長林到底在懷疑什麽,又想要證實什麽?

傅司棋忽又想起一件事:“對了,臣還查到一件事,很是古怪。當年那個太醫是因為卷進勇王謀反而被拿入獄,臣查閱了當年的案卷,做得很是漂亮,根本沒有破綻,且主理此案的正是當年的大理寺卿裴元浩。”

沈昭倏然一怔,這事……跟裴家有關?

他默默凝著沐在雨中被吹打得東搖西斜的牡丹花,思緒如同棉絮,縷縷生出,綿綿不絕。

當年是母親親口告訴他,瑟瑟是宋玉舅舅的女兒,父皇也這樣說,他一直堅信,從未懷疑。

且這麽多年過去了,關於瑟瑟身世的方方面面都沒有出現可疑的地方,該滅口的滅口,該抹掉的抹掉,仿佛一切努力都只是為了掩蓋‘瑟瑟是宋姑娘’這個事實。

可……事情會不會還有另外一種解釋?

他縮在袖中的手攥緊成拳,吩咐:“回去之後,把嘉壽三年和嘉壽四年的大事年表及宮闈起居注找來,孤要看。記住,要悄悄的,不要驚動旁人。”

傅司棋應下,剛想再說些什麽,忽聽院子裏傳出侍女的喊聲:“溫貴女醒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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瑟瑟坐在床上,蘭陵公主、溫玄寧、溫玲瓏正噓寒問暖,太醫診過脈,說解藥對症,已無大礙,只是皮外傷得好好將養。

三人隔著簾幕見沈昭進來了,便都退出來,蘭陵公主自是有一堆事要忙,溫玲瓏自來覺得這位太子殿下冷著一張臉的樣子很可怕,便也拉著溫玄寧走了。

屋內安靜下來,瑟瑟捧著藥碗仰頭看向沈昭。

沈昭也在垂眸看她,漆黑幽邃的瞳眸陰晴難辨,似是暗藏著無數風瀾,又似是深潭一般死寂。

他這樣盯著瑟瑟看了許久,驀地,出聲問:“身體怎麽樣?還難受嗎?”

瑟瑟直覺他大概是生氣了,默默觀察了一下沈昭的臉色,也不敢多言,只乖乖地搖頭:“不難受,就是疼,肩膀疼。”

沈昭暗咬了咬後槽牙,心裏有個聲音惡毒至極:你還知道疼嗎?跑出去替人擋劍的時候怎麽就不知道會疼了?疼死你算了!

但他面上毫無波漪,彎身坐在床邊,看了一眼她肩膀上纏著的厚重繃帶,溫聲道:“太醫說這一劍刺得不淺,但幸虧沒有傷到要緊處,養一養就好了。太醫要給你開止疼的藥,我沒讓。”

瑟瑟本就心虛,聽到這話更加忐忑:“你……為什麽不讓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