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2章 32章

沈昭紅著臉, 惱怒地把傅司棋纏上來攙扶的胳膊揮開, 陰悱悱道:“你閉嘴吧。”

被嫌棄的傅司棋一頭霧水, 慢步後退,又見瑟瑟已經進來了, 不好再多言,只有訥訥地退出雅室。

沈昭低垂著頭, 心如擂鼓,一時不知該如何面對瑟瑟, 陡覺額上一涼,瑟瑟將手背搭在了上面, 反復拭了拭, 疑惑地呢喃:“郎中都說了沒有大礙啊……”

她的手纖長白皙,柔膩綿軟,擱在沈昭的額上反復蹭啊蹭,冰肌玉骨,蘊藉生涼, 本該十分受用, 如今卻好似火種,把他燒灼得如燎遍了全身,火中又生了蟻蟲在啃噬著他的心, 難受極了。

瑟瑟瞧他那渾身顫抖、隱忍難言的模樣,擔心他身上的傷有差池, 想叫郎中再來看一看, 誰知剛收回手, 卻又被沈昭拉扯了回去。

他緊攥著她的手,帶有粗礫薄繭的指腹抵著她的手背反復摩挲,一雙眼睛直勾勾盯著瑟瑟,如同久餓覓到食物的山中猛獸,眸光亮熠得刺目。

多麽像那翠華山中狼的眼睛。

瑟瑟在心裏打趣,任由他握著自己的手,問:“你這是怎麽了?睡了一覺倒好像魔怔了似的。若是不舒服就叫郎中過來,我們府裏的郎中是母親擲重金請回來的,醫術不遜於宮裏的太醫,你……”

“瑟瑟!”沈昭打斷她,立馬又覺自己嗓音沙啞得不像話,低低清了清喉嚨,一臉凜正地坐在榻上仰頭看她,以無比嚴肅的語氣問:

“……你可不可以讓我親一下?”

啊?

瑟瑟一時沒有反應過來,站在榻前愣愣地看他。

沈昭抿了抿唇,眼中發出來的光愈加熱切,充滿了渴念地凝睇著瑟瑟,又道:“我們反正快要成親了,你讓我親……也沒什麽……”說到這裏,他不知又牽動了什麽下流無恥的綺念遐思,喉嚨滾動,輕咽了一下,溫聲哄勸道:“我保證只親,不摸……”

瑟瑟徹底明白了。

什麽魔怔,什麽發熱,這小色鬼分明是吃了豹子膽,想在她家裏輕薄她!

瑟瑟牽了牽唇角,沖他微微一笑,使力把自己的手往外抽,平心靜氣地與他商量:“這些都好說,你先把我的手松開。”

沈昭一聽她話裏似有松動,立即心花怒放,甚至都沒想過這裏邊會不會有詐,忙將瑟瑟的手松開,那急切勁兒,好像生怕松得晚了她會改主意。

他往臥榻邊緣挪了挪身子,目光火熱地劃過瑟瑟那弧線精致優美的頰邊,自高挺鼻梁落到了一雙清眸上,那眸子艷極媚極,如盛滿了微瀾春水,顧盼之間,撩人心魄。

沈昭心裏犯了難,每一處都那麽美,到底該從哪裏開始親……若是能像夢裏,讓她衣衫褪盡,在他面前展盡風情,再上手磋磨揉捏,把她弄哭,然後摟著溫言哄一哄,再……

唉,還沒成親,他要是敢這樣,瑟瑟肯定會打他的。

太子殿下正陷入甜蜜的糾結中,忽見眼前撩過一道陰翳,瑟瑟飛快後退,隨手抄起軒窗前憑案上放著的胡銅倭景香鼎,直朝沈昭的腦門砸過來。

那香鼎堪堪停在沈昭腦門上一寸,瑟瑟右手舉鼎,左手緊揪住他的衣襟,惡狠狠道:“行啊,膽子見長,敢來輕薄我?今天的賬我還沒跟你算呢,你先找死來了。”

沈昭卻毫無懼意,只是睫宇低垂,滿滿的頹然失落,嘆道:“原來阿姐是騙我的,你根本就不想讓我親。”

很好,太子殿下又小白花附體了。

瑟瑟深吸了一口氣,不斷告誡自己要冷靜,這貨身上有傷,若是用些心還有一絲希望能瞞著宮裏,可萬一她忍不住給他腦門開了瓢,那是肯定瞞不住了,皇帝陛下一定饒不了她。

冷靜,冷靜。

瑟瑟平復了下心情,將香鼎擱回去,道:“收起你的花花腸子,我們說說今天慈涼寺的事,你明知道徐長林的行為瞞不過母親,故意放我前去,自己躲在暗處,是想借刀殺人,對不對?”

沈昭垂眸默了片刻,擡頭看向瑟瑟的臉,目光中隱有不甘的意味,可最終還是克制地收了回來,雙手交疊乖巧斂於膝上,點頭:“對。”

瑟瑟神情嚴肅,接著道:“你這是在謀害他,在算計我。你在做之前就沒有考慮一下,徐長林行事再欠妥,可他是為宋家事而來,他為人正直善良,未曾行惡。而我……在知道你算計我之後,會生氣,會惱你。還是說,我和他在你的眼裏都是一樣無足輕重的。”

“不是!”一直溫默寡語的沈昭猛地擡起頭來,直望向瑟瑟的眼睛:“我就是太在乎你了,怕失去你,而徐長林又總是糾纏不休,你的心又總是在我和他之前徘徊,我一時害怕,又氣惱,在沖動之下才做了這樣的事。”

瑟瑟雙手掐腰,氣滯道:“我幾時在你和他之間徘徊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