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1章 31章(第2/3頁)

婳女低頭快步過來,像是被嚇壞了,也顧不得主仆規矩,拽著瑟瑟的胳膊就要走。

瑟瑟躑躅著不肯走,面含憂慮地看向蘭陵公主。

蘭陵公主冷哼了一聲:“你是我的女兒,娘再跟你生氣,也不會真把你扔了。可他憑什麽?今兒要是沒個說法,咱們就從長計議,皇子多得是。“

瑟瑟道:“沈晞從小就說,要是他把我娶了,一天打我三頓。還有沈旸,瞧他一副文雅公子的模樣,實際蔫壞蔫壞的,才跟八舅舅算計過我。您要是讓我嫁給他們,我就剃了頭當姑子。”

蘭陵公主嗤道:“你願意剃就剃,威脅誰呢?”說罷,甚是嫌棄地指揮婳女:“愣著幹什麽?趕緊把她弄走!”

婳女再不敢耽擱,拽著瑟瑟逃命一般地走了。

翠華山下有新搭的棚屋,棚屋外用木板潦草寫了‘客棧’二字,專收納慕名前來燒香禮佛的外地人。

婳女攙扶著瑟瑟進門,跟隨蘭陵公主而來的賀昀早賃下了一間上等廂房,備了幹凈的衣衫和瓶瓶罐罐的傷藥,將主仆二人引入房中。

瑟瑟在房中更衣,賀昀站在房外,輕輕緩緩地說著話。

“這衣衫和傷藥都是公主吩咐備的,她那樣待貴女,全是因為在氣頭上失去了理智,您不要生公主的氣。這些年公主權傾朝野,沒有人趕忤逆她的意思,她已習慣了高高在上、掌控一切,今日之事的根源就是因為有些事情脫離了她的掌控,全是事出有因,貴女自小聰穎,會想明白的。”

說話的聲音就如他這個人,平和溫靜,娓娓而敘,這麽聽著,如細雨浸潤心肺,好受極了。

婳女似是很喜歡賀昀,悄悄對瑟瑟道:“賀郎君說得有理,貴女該好好想想。”

瑟瑟的眼珠轉了轉,卻從這番含蓄至極的話裏聽出了另一番意思。

事出有因,因為脫離了母親的掌控。

她細細琢磨,少頃,便想通了。

她借口更換陪嫁侍女在前,於府中秘會徐長林在後,所有事情都集中在了一起,讓母親起了疑心,疑心自己有事情瞞著她。

這樣說來,還是自己行事太過心急,打草驚蛇了。

她恍然覺悟,不禁感激:“謝賀郎君提點,我都知道了。”

賀昀在門外輕點了點頭,微微一笑,攬袖退了下去。

換過衣衫,瑟瑟站在窗前遙遙看著遠方,母親和沈昭還在說話,因為隔得太遠,看不清兩人的神情。

瑟瑟深思過,覺得母親不會輕易舍棄沈昭。

沈晞背後有黎氏,沈旸背後有文相,這兩股勢力與母親暗爭多年,積怨頗深,她不會天真到以為和其中一方能有握手言和、共佐新君的余地。

沈昭的身上流著宋家的血脈,從來就算不上是一個好的人選,卻自始至終都是唯一的人選。

而且,她們母女之間有一種微妙的情緒相通,瑟瑟能感覺出來,在沈昭把她從山谷中抱出來,在看到沈昭為了她受傷之後,母親那強硬的態度已經有所松動了,可能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……

但是蘭陵長公主慣常驕傲,絕不能容許有人如此冒犯她,還能全身而退。或者,她需要一個台階。就像之前沈昭鏟除她安插在建章營中的細作,又立即著手給她除掉了一部分異己,這就是台階。

只是這次的事比上一次更加嚴重,所以需要的台階更高。

瑟瑟凝神看向遠方的沈昭,雖然離得遠,看不清眉眼模樣,可見他身姿依舊挺拔,如月描霜畫,烏墨潑染,負袖而立,自成一道風景。

她心想,事情不能就這樣算了,這個人還需要再教育,一定要跟他說清楚道理,讓他知道,這種借刀殺人的行徑,特別是利用到她的頭上,是一件缺德至極的行為。

再有一次,她絕不原諒。

除此之外,她又希望這件事快點過去,母親和沈昭快點重歸於好,不要再起波瀾了。

想到一層,瑟瑟心裏又覺得辛酸。

這樣的事,若放在普通人家,她這做女兒的不會瞞著自己的母親,那做母親的也不會這樣對待自己的女兒,這樣對待了,女兒也必不能輕易原諒,非得鬧一陣別扭不可。

可換做她們這對母女……母親那樣厲害,動輒出刀出劍,就要取人性命。她不敢說,不敢忤逆,受了委屈也只能咽下去,不敢鬧。

唉,人弱小了,連替自己委屈的底氣都沒有。

可見,想要尊嚴,就得強大,除此之外,沒有捷徑可走。

瑟瑟正無比深刻地剖析自我,卻見遠處母親已和沈昭說完話了,她仔細觀察著,見守軍和禁軍各自退下,並沒有再起沖突。

稍稍舒了口氣,她領著婳女出去。沈昭本在和傅司棋說話,余光瞟見瑟瑟走近,心思一轉,捂住胸口,似是疼極地呻|吟了一聲,踉蹌後退了半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