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1章(第3/5頁)

來時的路走到一半,周圍不再有人,通向VIP樓的路程安謐寂靜。

顧雪沉停下來,再次俯身把許肆月抱起。

“你……”

“之前人多,你不讓我抱,”他低聲說,“現在行了麽。”

許肆月怔住,借著路燈和月色著迷看他的臉。

她很乖地沒有掙紮,糯糯藏進他頸窩裏:“我不怕人多,誰來看我都願意,我是擔心我老公會累,腿會酸,抱著我辛苦。”

從前那麽多需要掩飾需要口不對心的愛,現在都要最直白。

她親了顧雪沉耳垂一下:“雪沉,我不在意別人,我只在意你。”

顧雪沉繼續向前走,手臂卻在控制不住收緊,下巴繃著,霧蒙蒙的眸子裏有了柔光,過去許久,都到了樓外台階上,他才緩緩給了她一個“嗯”。

許肆月摟著他笑,她明明看見雪沉耳朵紅了。

進了樓顧雪沉也沒放她下來,一直到走出五樓電梯,守在附近的江宴一眼看過來,一肚子要說的話全卡住,心臟要被眼前畫面嚇裂。

他愣了一瞬,急吼吼沖過來,情急下什麽都忘了,沖口道:“許肆月你盼著沉哥死是不是!他都病那麽重了你還讓他抱你?!你是有多金貴!我求你別作了行嗎!你行行好放過他!你把他弄成這樣還不滿意——”

“江宴!”

顧雪沉聲線陰冷,兩個字咬得算不上多重,江宴卻渾身一抖,從骨頭裏往外冒寒氣。

沉哥這樣好陌生,他覺得自己剛才好像迷迷糊糊死過一回了。

許肆月撫著顧雪沉微涼的後頸:“雪沉,他怪我是對的,你先讓我下來。”

顧雪沉雙手扣得更用力,眼簾撩起,對著江宴:“許肆月沒有任何錯,聽得懂麽?”

“聽得懂……”江宴幹澀說,“聽得懂聽得懂!那個沉哥,我……”

他慌慌張張找話題,想把這事遮掩過去,一下子瞄到顧雪沉衣襟裏若隱若現的一個小東西,發現熟悉,立馬來了精神,亢奮說:“哎嘛沉哥,你在哪把這護身符找出來了?兩年前我陪你上山,你一個頭一個頭磕到寺廟門口,膝蓋都磨破了,就為了給嫂子求平安,結果也沒送出去!”

許肆月神經驟然被扯緊,她緩慢轉頭,震驚地看向江宴。

顧雪沉冷斥:“閉嘴。”

江宴嘴快,想閉的時候該說的已經說完:“就這個樣式和味道我不可能認錯,今天怎麽戴上了?給嫂子求的你自己戴能管……用嘛……”

許肆月攥住顧雪沉的手腕,硬是從他臂彎裏落地,她拽過江宴的衣領:“你再說一遍!”

江宴冷汗立馬就下來了。

臥槽他又他媽說錯話了是不是!

江宴瞄著顧雪沉的臉色,嘴唇抖了幾抖,扔下一句“我哥讓我告訴你們手術方案定了盡快去跟他溝通再見”就落荒而逃。

許肆月喘得很急,膝蓋上的傷翻了幾倍的疼。

顧雪沉低下頭,牽著她要回病房,許肆月扭開臉,啞聲說:“我,我要去找江宴!”

“不行,”顧雪沉堅持握住她,“晚點再說,先上藥。”

許肆月沒有立刻懂得上藥的意思,等被迫回到病房,顧雪沉跟護士要來藥膏,壓著她坐下,摸索著撩起她的褲腿,把她膝彎墊在自己腿上,她才明白。

顧雪沉手指很涼,他盡力焐熱,擠出藥膏,仔細點在她劇痛的膝蓋上。

他碰一下,她心底就剜一下,疼得死死咬住唇。

兩年前……

她在英國吞藥自殺,僥幸被鄰居救了的那一次之後。

雪沉在國內,原來得知消息了是嗎?他跪著上過同樣的山,為了給她求一個根本送不出去的平安符。

可那個時候之於顧雪沉,她還是個始亂終棄,在國外換了好多男朋友的浪蕩渣女。

許肆月壓下哽咽,暗啞說:“你別跟江宴生氣,他怪我是應該的,我做錯了那麽多事,讓你背著太重的負擔,連你生病都沒能早點發覺,都是我——”

“許肆月。”

許肆月咬唇,忍住淚意,對上他烏暗的眼睛。

顧雪沉放下藥膏,猝然把她拉近,讓她坐到他腿上。

身體緊密相貼,彼此偏低的溫度在一瞬交融,纏成足以融化的高溫。

“你沒有做錯任何事。”

許肆月唇角忍不住向下,一眨不眨地凝視他。

顧雪沉攬過她的頭:“忘了我不是你的錯,不愛我也不是你的錯,我有今天的結果,從始至終,都是我的心甘情願,你對一切不知情,憑什麽要被他指責,負起這個責任。”

許肆月搖頭。

顧雪沉的呼吸壓過去:“我不委屈,最委屈的人,是一夜之間,被迫接受這麽多沉重的許肆月。”

再多埋怨和發泄她都接受,她都認定自己是最錯的人,有太多太多不可彌補的過往,但這一刻,她像被一對遍體鱗傷的翅膀,愛護著抱進了最溫熱柔軟的巢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