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0章

許肆月年少時候把自由看得最重要, 唯恐有什麽會牽絆住她的心,她半真半假地總在提醒自己,玩玩而已,不能當真。

所以縱然對顧雪沉再有興趣, 在大學那年戀愛以後, 他開始管著她, 約束她時,她只想逃跑,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, 究竟是抗拒還是害怕。

怕被一個人套牢。

直到這個深夜的病房裏,連活著都成為奢侈的萬丈懸崖邊,許肆月終於真正明白愛一個人的心情,鎖鏈也好, 囚牢也好, 只要是顧雪沉給的, 她就甘心情願,想跟他緊密得融成一體,恨不能生命共享, 把所有一切都交付。

不管他是兇戾的或是溫柔的, 她都喜愛到心裏酸疼。

許肆月親得狠, 主動撬開顧雪沉略微閉合的牙關,去碰他的舌尖,濕潤交纏的一刻,顧雪沉忍受不了地握住她肩膀向後推,暗啞喃喃:“許肆月,你瘋了……”

“這算什麽瘋,你看你……為了個壞女人做這麽多年的亡命徒, 雪沉,你叫我全名不好,我想聽小月亮,”她掙開他的手,又吻上去,小聲央求,“你叫我小月亮。”

她占領他涼潤的口腔,不知滿足地索取他的溫度。

混亂心跳聲是她還擁有顧雪沉的證明。

許肆月小心翼翼捧著他的臉,唇又移到嘴角,去親他睫毛和鼻尖,她一根一根掰開他死死攥著的手指,把他緊繃的骨節撫平。

她還想再說話時,並沒有上鎖的病房門忽然被人從外推開,一個年輕小護士探進身,清甜的嗓子試探說:“顧總,該休息了,我之前聽江醫生說你這裏沒有家屬照顧,所以我來——”

小護士不知道爬樓跳窗的事,一開始也沒看見顧雪沉在哪,等她視線下移,撞到沙發上親密的身影時,後半截的話硬生生卡住,臉頰騰的漲紅。

許肆月反射性地把顧雪沉摟住,擋住他的臉,不讓他情緒濃烈的那種樣子給別人看。

靠……她才多一會兒沒在老公身邊,這就有人惦記上了。

小護士快哭了,連忙往後退:“對不起打擾了……”

許肆月從顧雪沉腿上下來,扯過旁邊薄毯蓋在他身上,挽了挽鬢發,轉頭鎮定說:“我是他太太,會把他照顧好,不需要別人掛心了。”

小護士少女心破碎,多看了顧雪沉一眼,道著歉跑出去。

許肆月心疼那句“沒有家屬照顧”,又禁不住酸氣上湧,她給顧雪沉輕柔抹掉唇邊的潮濕,悶聲說:“我如果不爬窗,今晚是不是就有別人來照顧你了。”

顧雪沉掩著眸子:“……我不需要人照顧。”

“我呢,”她蹲在他腿邊,把臉乖巧枕在他膝蓋上,“雪沉也不要我嗎?”

顧雪沉的心被她扯成兩半。

許肆月收起一直以來的所有刺和攻擊性,黏糯靠著他,隔著褲子的布料輕輕吻:“要我好不好,我知道我做了太多壞事,不逼你馬上接受我,我給你欺負,你這次可以不用忍著不用顧忌,隨便收拾我。”

顧雪沉眼睫震顫,壓抑太久的情感呼嘯著沖破閘門,把他全世界淹沒。

許肆月把他的手放在自己臉上:“阿十,月月在這裏,你要不要她——”

顧雪沉垂眸看她,“要”字把喉嚨刺出血,還是沒有說出來。

是為了讓他求生麽……

是聽了江離的話,想讓他找回希望,盡力活下去,她不願意一輩子欠他麽。

可就算是憐憫的愛,對他而言也是奢求,他想要,想知道……被肆月愛著的感覺,如果死後還有靈魂,他就不用全靠幻想。

顧雪沉手上用了力,鉗制住她:“如果你還要拋棄我第三次,就等到我死後,別告訴我。”

許肆月難受得想抽那個提離婚的自己,她怒拍他:“說什麽呢!快點起來,跟我去洗臉漱口,我老公該休息了,不能太晚睡。”

許肆月沒怎麽照顧過人,初學也像模像樣,即便顧雪沉可以行動,她還是把他按到床沿坐好,跑進洗手間用小盆接了水,坐在他身邊,仔細給他擦臉,順便把電動牙刷擠上一點牙膏,放進他口中。

眼看著顧雪沉的臉頰被牙刷鼓起一塊,沖淡了他滿身沉郁,偷偷變得脆弱起來。

許肆月心裏又軟又澀,邊給他擦邊念叨。

“你是不是很久沒好好睡過了?我在海城那幾天,你根本就沒回家吧,一直在公司裏。”

“我後期給你發微信發的少,是因為想快點趕進度,早點結束,早點回來跟你表白。”

“我每天都想你,錄節目的時候想,做包的時候更想……”

她擦完了臉,很仔細地幫顧雪沉把牙刷換邊,又去換了水和毛巾,等照顧完他漱口,她伸手解他扣子,想幫他擦身。

顧雪沉抓住她的手阻止。

許肆月低頭在他眉心親親:“你今天出了好多汗,肯定不舒服,江離說你明天才能洗澡,今晚就先擦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