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

祝長君走後,顧時歡在床上楞了半晌,他怎麽又生氣了?

簡直莫名其妙!

看了看自己身上,胸前斑斑點點紅痕,她臉紅發燙,緩了許久,才平復下來。心裏暗自嘀咕,這人是屬狗的麽!

她起身喊顧嬤嬤進來洗漱,簡單拾掇了一遍,“嬤嬤,換件衣裳吧,我要去外院。”

原先那件衣裳已經被扯壞,而且她準備出門去見見沈慕言,外頭風大,得穿件厚點的。

“小姐,都這麽晚了,您去外院有何事?”

“慕言哥哥來了,我去見見他。”

一聽沈慕言來了,顧嬤嬤整個人頓時就不好了。造孽喲,她家小姐怎的失憶了也還惦記著那人?難怪適才大爺氣沖沖的出門。

不過,顧嬤嬤還是試探的問了句:“小姐為何要見他?”

為何?反正他來都來了,就去見見啊,她許久沒見慕言哥哥了,有許多話想問他呢。

顧嬤嬤皺眉,“小姐,恕老奴直言,沈大人您還是不見的好。”

“為何?”

“這麽晚了,孤男寡女的,您又是有夫之婦,萬一被人看見了說閑話可不好。”

“不是有祝長君在嘛,我們又不是單獨私會。”說完,她一陣風似的跑出門了。

顧嬤嬤趕緊讓凝香在後頭提燈跟著,搖頭嘆氣,作孽哦!

......

外院書房,祝長君與沈慕言坐在太師椅上談事,隱約聽見外頭顧時歡和祝全說話的聲音,隨後又瞥見一襲白衣裙角飛動,眨眼間入了旁邊花廳,就知道是顧時歡真的來了。

他內心突然煩躁起來,聽沈慕言稟事也心不在焉,只顧著打量眼前的男人。

這個比他小六歲的男人,坐得端端正正,說話和風細雨,眉目長得太精致,甚至偏女相,身軀瘦弱,一看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。

這樣的人,若不是汪老推薦過來,他是絕不會考慮讓他在手下做事的。

可就是這樣一個偏女相且手無縛雞之力的人,竟然還敢私下惦記他人之妻,著實可恨!

沈慕言是戊九年的狀元才子,滿腹經綸,作得一手好文章,為人謙卑低調和氣,又是個俊秀後生,倒是比祝長君這個清冷嚴肅的人在中堂更受同僚們歡迎,私下裏眾人邀約吃午飯皆喜歡叫上他,可從來沒人叫過祝長君。

這一點,讓祝長君暗自生氣。

他哪裏不好?為何人人都喜歡這個小白臉?

過了半炷香時辰,沈慕言說完江南水患的賑災情況,詢問:“大人覺得此事可還妥當?”

盡管祝長君不喜歡他,但也不得不承認,這人做事靈活通達且幹凈利落,是個難得的助手,假以時日定能在官場裏出人頭地。

只不過之前他說了些什麽,自己沒什麽心思聽,聞言,點點頭,“好,夜已深,你回吧。”

沈慕言起身,拱手一拜,隨後退出去,走到門口時,他忍不住側頭看了看花廳處。適才顧時歡的聲音他也聽見了,很想見見她,可此刻不是見面的時候,於是收回目光,擡腳要走。

這時,顧時歡出來了,“慕言哥哥?”

這聲‘慕言哥哥’喊得清亮,帶著七分熟稔三分驚喜,沈慕言轉身笑著看她,眸子溫柔,“你來了。”

按理他應該稱呼一句“祝夫人,”可顧時歡與祝長君這樁婚事是怎麽回事,全臨安城的人都清楚,他們和離是遲早的事。因此,沈慕言遲遲未娶妻,也就是想繼續等著她。

有這般情愫在裏頭,“祝夫人”這個稱呼他是再怎麽也叫不出口。

顧時歡請他到花廳坐下喝茶,問了他的一些近況,又問了小時候兩人共同種的桃樹結果子了沒?還有阿致,阿致是條狗,顧時歡九歲時撿的,彼時大長公主對絨毛動物過敏,她不能養在家裏,便托沈慕言照顧。

總之,問的盡是些她未出閣前記得的事,也基本上是兩人一起做過的事。

兩人聊得投入,時不時歡笑出聲。

隔間書房的祝長君仍舊坐在那張太師椅上,未曾挪過身。他手指摩挲著茶杯,眸子深沉,不知在想什麽,渾身散發出冷厲的氣息。

她們的對話,他聽得清清楚楚,兩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,從小一起做過許多趣事,有著共同的回憶,說說笑笑,毫不避諱隔間書房還有個自己。

忍了片刻,再忍無可忍,他將茶杯往茶幾上重重一擱,起身走到花廳門口,“夫人,夜深了!”

顧時歡聊得盡興,沒有察覺他話語中的怒氣,起身準備告辭之前,還笑意盈盈的問:“慕言哥哥何時再來?”

祝長君的怒氣,顧時歡感受不到,可沈慕言背著身卻能感受得清清楚楚。男人與男人之間的較量無需動手,只通過周圍的氣息便能在瞬間鬥上幾個回合。顧時歡的舉動令他大獲全勝,他笑得寵溺,眼中是藏不住的柔情,“還不知,有事就會過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