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9章(第2/2頁)

陳惠青好說歹說,姜心慈就是不同意,陳惠青的言辭便激烈了些,一定要追問緣故,姜心慈哪裏說得出緣故,總不能說她就是瞧不上陳惠青吧?

姐妹兩個沒出閣的時候,姜心慈母親是嫡女,陳惠青母親是庶女,姐姐過的是眾星捧月的日子,妹妹相形見絀,從吃穿用度到外貌才氣,樣樣不如人,嫌隙與嫉妒,日積月累而成,比巖石還要厚,還要硬,時日長了,磨成火|藥的粉末,在這一刻徹底點著。

姜心慈還算有修養,怒極了也不過說一句:“我不會把妙雲嫁到你家,你死了這條心!”

陳惠青卻潑辣得很,拍桌子道:“姜心慈,你不就是記恨當初你父母下獄的時候,我公爹沒幫上忙嗎?!我再告訴你一個準信兒,當初你丈夫利益熏心,為了前途枉顧你父母性命,你的爹娘就是死在他手裏的!活該你嫁這樣的人!是你害死了你的父母!就是你這個不孝女害死了你父母!你的女兒我就不稀得娶!”

一陣巨響,瓷器破碎,桌椅翻倒。

伺候的丫鬟亂作一團,胡媽媽焦急的聲音從裏面傳出來。

黃妙雲躲不住了,奪門而入,卻見到渾身發抖的姜心慈。

陳惠青見到了小輩,面子上有些過不去,卻沒有什麽愧疚的神色,竟想揚長而去。

黃妙雲氣勢十足地吩咐胡媽媽:“把人給我關起來!”又說:“趕緊去請大夫!讓人去衙門裏叫父親過來。”

姜心慈翻著白眼,直接暈厥過去,黃妙雲探著她淺弱的鼻息,嚇得直哭……原來外祖父、外祖母的死竟然與父親有關……母親前世究竟是受刺激死的,還是自縊而亡?

黃妙雲腦子亂成漿糊,掐著姜心慈的人中,哀求她醒來。

黃妙雲一直抱著姜心慈哭,不知道等了多久,五草神醫竟然來了。

她來不及下榻,跪在羅漢床上,語無倫次地求神醫替她母親診脈。

五草神醫先灌了一小瓶味道極為刺激的藥水,再給姜心慈把脈,一刻鐘後,姜心慈漸漸蘇醒,他才擦了擦汗說:“暫時不妨事了,叫所有人都出去,讓你母親好好休息一日。你跟我出來。”

黃妙雲留了胡媽媽照顧人,被留香扶著出了梢間,腿軟地走到偏僻的廂房裏,與五草神醫談話。

五草神醫用草書邊開方子邊說:“幸好你母親這一年多身體養得好,若還是從前的樣子,恐怕沒兩個月可活了。這究竟又是怎麽了?”

黃妙雲張著嘴,不知道如何作答,她不知道父母親的事,更不知道父母之間的恩恩怨怨深成了這樣,難怪她的母親這麽多年囿於箬蘭院,像坐大獄一樣禁錮著自己。

但是她不信,她的父親不是那樣的人,他怎麽可能舍得傷害母親!

五草神醫開了兩張藥方子,遞給黃妙雲說:“今天就開始吃,趕緊讓人去抓藥吧。”

黃妙雲擦了眼淚,蹙眉問:“怎麽有兩張?”

五草神醫道:“有一張是給你的,你看看你的臉色,小小年紀怎麽心思如此之重,莫不是要將你母親的病也接過來?”

黃妙雲羞愧難當,這一個多月,她的確憂思太重。

黃妙雲差了人去抓藥,問五草神醫:“您怎麽會來?”

五草神醫笑道:“還不是那個討債鬼,真是我的好債主,我剛在老家過完了年,沒陪妻兒老小待多久,又被他叫來了,昨日才入京,今天便馬不停蹄地趕來了。奇了,倒正好遇著你母親出事。”

黃妙雲目露驚疑……是有些太巧了,她心中一緊,眼下沒敢多想,摁下心思先送了人出去。

院子裏,陳惠青被綁在東廂房,嘴巴塞了東西都攔不住她嗚哇大叫。

黃妙雲恨極了,餓了她一頓,隨後黃懷陽和兩個小郎君便都趕回來了。

黃景文今日剛拿到縣試的成績,但姜心慈的病情沖淡了他的喜悅,他來不及分享,領著言哥兒,去看了姜心慈。

黃懷陽只敢從窗戶外面看看,焦急地盯了半晌,才哽咽著問黃妙雲:“你母親怎麽了?”

黃妙雲指了指關陳惠青的屋子,哭著說:“爹,陳姨母在母親跟前說,是您害死了外祖父和外祖母,真的嗎?”

黃懷陽如遭雷劈,不可置信地看著廂房那邊,怒得攥了拳頭,切齒道:“她怎麽敢這麽說!”

黃妙雲不管陳惠青怎麽敢,她憂心又難過的是,母親為什麽會如此激動。

“爹,是陳姨母騙了母親嗎?”黃妙雲抽抽搭搭地問:“還是……還是您騙了母親?”

黃懷陽喉嚨裏哽著一口氣,沒有作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