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 (第2/3頁)

黃妙雲“哦”了一句,歪在羅漢床上,笑道:“那好,我就在這兒歇會兒。”

尤貞兒起身說:“我給你拿個毯子蓋肚子。”

說罷,她快步就去了梢間。

秋桂雙腿僵硬地貼墻躲著,盈淚望著尤貞兒,不敢出聲兒,忍著哭意同尤貞兒比劃,說她要如廁。

尤貞兒堅決地搖了搖頭,示意她忍著,便抱了毯子出去。

黃妙雲蓋了毯子,說要睡,眼睫毛總是輕輕地顫著,尤貞兒也不知道她到底睡沒睡,頻頻心驚膽戰地往梢間裏看。

時間眨眼就過去了足足兩個時辰,尤貞兒的臉色已經冰冷,黃妙雲終於“醒了”,她揉了眼睛起身往外看了一眼,道:“時候不早了,我先回去了。”

尤貞兒肩膀軟下去,舒出一口氣,笑道:“好,我腿麻了,就不送你了。”

黃妙雲臨走前忽然皺了鼻頭問道:“咦?表姐,你聞到什麽味道沒有?”

尤貞兒搖搖頭。

黃妙雲一個箭步往梢間去,尤貞兒是真的腿麻,一時來不及阻止,只能眼睜睜看著梢間的簾子被挑開。

梢間一股子尿騷味,秋桂正在蹲在地上咬著手臂落淚,哭都不敢哭出聲。

黃妙雲立刻用帕子捂著口鼻,打了簾子出來,饒有深意地看著尤貞兒,道:“表姐,我等了一下午的丫鬟,原來就藏在你房裏啊。”

尤貞兒還坐在羅漢床上,臉色蒼白,額頭上發虛汗,磕磕巴巴地解釋道:“我、我原是不知道……只是……”

黃妙雲截斷了尤貞兒的話,道:“表姐,你可得好好讓她挨一頓板子呀。”

尤貞兒臉色僵白,道:“……那是自然!”

黃妙雲笑笑就走了,倒不是她不想現在打秋桂,只是現在動手,太便宜這丫鬟了,只怕佳芳園的人,長不了記性。

尤貞兒瞧見人沒影兒了,忍下脾氣,扶著炕桌起來,到梢間裏,柔聲同秋桂道:“趕緊洗漱了換件幹凈的衣裳,回去好好休息,夜裏換冬桂值夜。”

秋桂捂著臉,哭著跑了,次間裏的其他丫鬟,過來收拾了殘局。

張素華回了,她打扮得雍容華貴,聽說了始末,下定論說:“妙雲就是這麽個性子,你以後招惹她的時候,下些功夫,別叫她看出來!”

尤貞兒呷了口去火氣的菊花茶,道:“女兒沒想到她這次這麽較真,她愣是在這兒坐了兩個時辰,也不知道是故意的,還是無意的。”

張素華說:“她是個沒腦子的人,自然是無意的。她不足為患,你日後多加小心就是。”

尤貞兒又擰著秀眉道:“我在妙雲跟前客氣著說要打秋桂板子,誰知道妙雲真接了我的話,娘,您說打還不是不打……”

張素華道:“當然不能真打!打幾板子做做樣子就是,叫她在院子裏‘休養’,你這幾日就換別的丫鬟貼身伺候。好容易培養起來的丫頭,別傷了她的心。”

尤貞兒點了點頭,在內宅最重要的不僅是上面人的心,下人的忠心也是當主子的立足的根本之一。

張素華雙肩一松,喝了口茶,舒舒服服地往引枕上一靠,又問:“那玉蘭花,可是歸煜送給你的?”

尤貞兒點了點頭,道:“望春玉蘭和蓮瓣玉蘭底下,有歸煜表哥寫的字,我認得,雖是托了表舅的名義……”

應該是送給她的吧,卻被黃妙雲給奪去了!

張素華沉默良久,才嘆息道:“寄人籬下,終究是短人一頭。”

尤貞兒垂眸,誰說不是呢。

張素華絞著帕子,憂心忡忡地道:“世子夫人這次辦的玉蘭花宴,也不知道是什麽意思。”

尤貞兒惶恐地擡起頭,還能是什麽意思,無非是替儲歸煜挑選正頭妻子。

她與儲歸煜自幼.交好,但一直發乎情止乎禮,越距之事從未做過,她今年都十四了,他依舊沒有挑明的意思。

尤貞兒眼眸裏有濃重的擔憂之色,道:“我出身低微,只怕世子夫人想讓我做妾侍。”

張素華擰著眉頭,握著尤貞兒的手,愧疚地垂頭道:“都怪當娘的沒本事……”

尤貞兒又反握著張素華的手,扯了個笑,道:“謀事在人,不謀取一二,怎麽知道老天爺讓不讓成事。”

張素華頷首,提醒道:“世子夫人既然開始上心郎君的婚事,估摸著看你的眼光也不同了,你今年都十四了,親事該有定數的年歲了,從今往後你和敬文千萬注意分寸,不要叫外面的人有說頭。”

尤貞兒一笑,道:“娘您放心,此事我知道進退,幸好敬文表哥也是守禮的人,待我和待妙雲是一樣的,我待他,也和妙雲待他是同樣的,不會叫歸煜表哥誤會。”

張素華感慨說:“敬文也是個好孩子,可惜你們有緣無分。”

若非儲歸煜流落在外幾年,如今又跛了腿,張素華也是不敢做這個想頭的,難得儲歸煜對尤貞兒又有心思,這樁親事簡直是天作之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