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章(第2/6頁)

以前在閨中時,嫡姐有意去爭那份大.富貴。父親當時就撂下話,進宮不可能,死倒是可以成全她。姨娘私底下還刨根究底地問了原因,父親旁的沒說,只提了一句,勇毅侯府的姑娘命不硬。

李安好心有九竅,這樣的人命最是硬,熬不死旁人,也能把人算計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存。

二房母女回了淺雲院,進了堂屋,周氏屏退下人,不等門關緊,回身就是一巴掌。

清脆的巴掌聲伴著關門聲落下,李安馨右手捂著臉,身姿僵硬地下跪。剛在寧余堂,她得意忘形了,這是大忌。

周氏眼淚直流,她多年的細心經營毀於一旦,日後還怎麽在伯府裏立足?

“母親,這是最後一次,”之前寧余堂的畫面不斷地於腦中閃現,李安馨牢牢地記住那一張張臉上的每一個表情。在心中立誓,終有一日她要將今天所受屈辱全數歸還,她要祖母、要大伯向她行跪拜大禮。

“嗚嗚……”周氏痛哭,一招錯滿盤皆輸,可真是風水輪流轉,這下子錢氏該歡喜了。

下午,李安好午休起來,在院子裏溜達了兩圈,待完全醒神了便叫了小雀兒進了小書房。

“你鶯歌姐姐已經教過你怎麽磨墨了,今日就由你來侍墨。”

“是,”小雀兒板著紅潤了些許的小臉,挽起袖子,取了蟾注往硯池滴水。

李安好見她做得有模有樣,便不再關注,轉身走去書架取了一沓紙,鋪於桌面。待墨磨好,提筆行書。

小雀兒一站就是半個時辰,盯著主子拿筆揮灑若遊蛇的那只手,小眉頭漸漸蹙起,就沒有錯筆的時候嗎?

申時,寶桃拿著一只荷包輕手輕腳地進了小書房,放低了聲音回稟:“姑娘,簫大掌櫃拿到了您要的東西。”

一捺收筆,李安好擱下毛筆,兩眼定在紙上未挪開,長眉緊皺似不甚滿意,移走鎮紙,將剛寫的這張團起扔至一旁,後擡首,眼神很自然地從垂目去看那團紙的小雀兒身上掠過:“拿來我瞧瞧。”

寶桃立馬上前,遞上荷包。李安好接住打開,從中掏出一張折好的紙攤開。紙上圖樣恰是前些日子李桐兒送予她的那個五福玉香球,面上無異色,將紙拂開,後仰倚靠在椅背上。

李安馨要雕的果然是那個玉香球,看來她沒冤枉這個妹妹。手指彈著桌面,看祖母今日對二嬸的態度,應是已從江嬤嬤口中得知彩絹一事,心生了不喜。

現就還差點火候了。

拉開屜子,摸出那個五福玉香球。李安好撚著球上的“福”字,微抿雙唇,眼底有著興味,世上懂“一箭雙雕”的人可不止李安馨一個。

夜,小雨淅淅瀝瀝,清風來,斜了珠簾。

戌時末,幹正殿依舊燈火通明。一張隱可見條條彎曲皺褶的紙攤在龍案上,皇帝看了開頭,就知紙上呈的是經文。只是這字……屈指在案上輕敲一下,對空說道:“地字九和小雀兒已經暴.露了。”

無人回應,投在龍椅邊的暗影紋絲不動。

“這紙上的字,從運筆到行文都無一處瑕疵,”皇帝勾唇輕笑:“眼尖的丫頭,小雀兒那日的疏漏應是被她瞧去了。”不過她故意把這張寫好的經文作廢,又是何意?

“主上,要撤回地字九和小雀兒嗎?”

皇帝搖首:“留著吧。她已起了戒心,再送人進去很難。”且這張被作廢的經文也已是在告訴他,她會對地字九和小雀兒睜一只眼閉一只眼。

“那地字九和小雀兒……”

“一個月後,從暗衛中除名,”皇帝斂目,手指描繪著三行第六子——鬼,這深宮裏最不缺的就是“鬼”。

弓腰候在一邊的範德江抱緊懷裏的拂塵,皇上可真舍得,一個地字號位列九的女暗衛,一個天字號後備,說給就給了。看來日後見著寧誠伯府和燕家的人,他得更客氣點。

雨後,天變了味,沒了秋意,僅剩寒涼。

有了老夫人的應允,李桐兒就開始與李安馨一同學宮規禮儀。周氏消沉了兩日,又打起了精神厚著臉去求老夫人為李安馨及笄禮尋一合適的女賓。她原是屬意燕景氏,只那日試探了兩句,人家沒有應話,她也知情知趣。

於這事,老夫人倒是沒推拒,不過心中氣還未消,語氣淡淡地說:“請我做主,你那就沒有人選?”

“兒媳心寬,盡想著躲您後頭偷懶了。”

老夫人上下打量著周氏,輕哂一笑:“偷懶不怕,就怕太勤快逾越了規矩。”

心咯噔一下,周氏放在膝上的手收緊。見江嬤嬤端茶進屋,她立時起身走過去。

放手只是暫時的,現最緊要的是攏住老夫人的心,接過茶跪下,茶杯舉過頭,周氏仰首說道:“兒媳知道錯了,也誠心悔過。下午兒媳就去找大嫂,將手裏的賬本核算清楚,把鑰匙交還,還請母親再疼兒媳一回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