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章

錢氏這次大概是真的傷了心,一“病”幾天不見好。她“病”著,李駿也不回籽春院瞧瞧,反而讓奶娘帶著宏哥兒暫時搬去彥哥兒院裏住。

掌家的主母不舒坦,後院其他人也別想好日子過。

鶯歌帶著小雀兒從大廚房買了菜回來,寶鵲緊皺著眉頭,滿臉盡是嫌棄地挑揀了足有一盞茶的功夫,也只挑出主子一頓午膳的菜量。

“今兒午膳先湊合著置備,”旬嬤嬤抄著手站在旁,她對正院那位早就不抱任何希望了:“下午小桃子去一趟饕珍樓。”

伯夫人這回鬧得是連臉面都不要了,可結果呢?都五天了,伯爺還是沒進籽春院的門。再看看廖姨娘和呂姨娘,那是滿面紅光。這就叫做敵沒傷著,先自損個夠夠。

“不用費力去饕珍樓,”坐在院中樹下,蕩著秋千的李安好望著攤在地上焉了吧唧的菜,輕笑搖首,同時也在心裏默默做了一個決定。以後她若有女,定親自教導:“午膳後,我去給母親請安。”

錢氏雖有諸多不好,但勝在淺薄,有父親、祖母在上壓著,做不了什麽大惡。膝下有子,護食得緊,也幹不出吃裏扒外的事。可二房周氏就不一樣了?她是希望周氏和錢氏互相牽制,但卻不想周氏掌家,掏空伯府。

摸到那位的心思後,她已無法再獨善其身,伯府必須在她的可控之中。

旬嬤嬤聞言有些不明白了,姑娘這是準備插手府中事了?

繼續蕩著秋千,李安好喜歡現時的安穩,當然對日後也無什恐慌,畢竟在哪不是過日子。這有人的地方就有紛爭,爭名爭財爭寵……除非揮劍斬情絲,棄紅塵,否則就得食這人間煙火。

籽春院裏,錢氏散著發,癡癡地坐在妝奩前,右手撫摸著臉,一眼不眨地看著鏡中的自己。紅腫的眼睛還含著淚,嘴裏更是苦比黃連。直至此刻她還是沒想明白,為何她容顏如春,那人卻已生厭?

“夫人,”郝嬤嬤端著一盅百合烏雞湯是愁眉苦臉:“您近幾天都沒好好用膳,奴婢喂您進點湯。”

錢氏似沒聽到一般,左手拉扯著頭發,淚又滾落眼眶,順著消瘦了好些的面頰一直往下流。

“夫人……夫人,”青衣丫鬟彩絹慌慌張張地跑進內室,一副天快塌了的樣子:“伯爺不知為了什麽事回府,午膳在呂姨娘屋裏吃的,到這會還沒出來。”

郝嬤嬤瞄了一眼主子,後兩眼一勒狠瞪彩絹,壓著聲音斥道:“你胡咧咧什麽,誰允許你進主屋的?”

“嬤嬤是想讓夫人蒙在鼓裏嗎?”彩絹一臉不忿地嘟囔:“您也不看看這事瞞得住嗎,伯爺都多久沒進咱們院了?”嘟囔著還著急了,“夫人,您得想想法子呀。要不奴婢去給勇毅侯府送個信,請侯爺來一趟管一管伯爺?”

錢氏再也壓抑不住了,趴到妝奩上失聲大哭。

“夫人,您先別哭啊,奴婢……奴婢這就去侯府送信,”彩絹拽著袖子裝模作樣地抹了把眼淚,轉身就走。

郝嬤嬤大怒,無奈手裏端著湯,行動不便,只能跟上兩步:“你回……”

彩絹跑至內室門口,正想撩簾子,卻不料簾子竟從外被掀起。李安好擋著門,打量著彩絹,蛾眉大眼,腮比桃花粉,長得這般標致做個下人確實有些埋沒。

“你這急匆匆的是要去哪呀?”

“三……三姑娘,”不知是不是因為心裏虛,見著府裏這位不好糊弄的主兒,彩絹一時間竟忘了行禮,兩腿下意識地向後挪了兩小步。

郝嬤嬤這會已放下了湯盅,快步走近屈膝行禮:“奴婢請三姑娘安。”

“嬤嬤請起,”李安好瞥了一眼還在痛哭的錢氏,目光再次落回彩絹身上:“認不清主子的東西,小小伯府怕是容不下你。”

彩絹兩手絞在一起,吞咽著口水,慢慢後退,轉身面向錢氏嘭的一聲跪在地:“夫人,奴婢是您的人,對您是忠心耿耿啊……”

“忠心耿耿?”李安好嗤鼻一笑:“像你這樣忠心的奴才,伯府還真消受不起。”見錢氏沒動作,她便逾越一次,“郝嬤嬤,叫兩個婆子進來,把彩絹綁了,送去周管家那。”

“夫人……夫人,”彩絹驚恐,挪騰兩膝就想往錢氏那爬。

郝嬤嬤回頭看了一眼,一步上前攔下彩絹,用了十足的力掄起胳膊就是一巴掌扇過去:“閉嘴,你這賣主的東西。”她早就想收拾她了,只是最近顧著夫人沒能騰出手來。

夫人和伯爺鬧得再大,不出屋,也就是兩口子的事。這死丫頭也不知得了誰的令,竟想將事捅到侯爺那,她是想要絕了夫人和伯爺的夫妻情分啊!

彩絹被這一下子打蒙了,眼前是天翻地轉。

郝嬤嬤立馬出言相請:“旬大妹子可否搭把手?先助我將這死丫頭拉出內室,以免她狗急了跳墻,傷著夫人和三姑娘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