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6章 十萬火急

此時, 歸藏的翼舟中風平浪靜,彌漫著閑散慵懶的氣息。

這日天朗氣清,翼舟飛行在雲下, 弟子們三三兩兩站在甲板上,有的談天說地,有的切磋劍法。

小頂和沈碧茶、西門馥等新弟子湊在一堆閑聊——如今到了自家門派地界, 她變成鮫人的事也無需隱瞞了。

眾人得知後自然大吃一驚。

西門馥心如電轉,立即窺見了商機:“這麽說蕭仙子也能泣淚成珠?”

小頂點頭稱是,順便往自己胳膊上重重掐了下, 眼角沁出一滴淚,滾落到腮邊, 果然成了顆晶瑩璀璨的珠子,泛著點淺淺的櫻粉色——她發現不同情況掉的眼淚顏色也不一樣, 犯困時流的淚是透明的,痛出的眼淚帶點粉, 煙火熏出來的是銀灰的……

她靈巧地接住珠子, 放在碧茶手心:“碧茶,送給你。”

西門馥目光中滿是艷羨:“蕭姑娘這眼淚願賣麽?三十萬一顆, 若是有成色更漂亮的,還能再往上加價。”十洲富人多的是, 專門收集鮫人淚的不乏其人,不過一般鮫人淚以透明、銀色為多,稀有些的是瑩藍色,這種顏色的他卻是第一次見。

沈碧茶兩眼發直地盯著小頂:“蕭頂, 我要是你,整天不做別的事,從早到晚不停哭,哭瞎為止。”

小頂嚇得直搖頭:“不了不了。”她沒事哭不出來,也不想一直掐自己,錢夠花就行了。若是缺錢,從魔君地宮裏帶出來的珠寶法器,隨便拿幾樣出來變賣,不比哭省力氣?

幾人靠在闌幹旁說說笑笑,沐浴在和煦的暖陽中,下方是一片連綿起伏的山嶺,山花開得絢爛似錦,微風送來醉人花香和清脆鳥語,讓人如飲醇醪,筋骨為之一酥。

小頂愜意地望著同伴們,心裏忽然一陣沒來由的不安。

似乎有哪裏不對勁。

她皺起眉,冥思苦想了半晌,驀地一個激靈:“咦,陸仁呢?陸仁去哪裏了?”

一邊說一邊比劃:“腦袋圓圓的,臉色有點灰撲撲的,總是考第二名那個。”

眾人聽見這個名字都愣怔了一下,聽她這麽一說方才想起確有這麽個同窗,都搖頭道:“似乎有些時日不曾見到他了。”

小頂越發困惑,她知道陸仁容易被人忘記,每次到一個新地方,總會提醒著自己數一數人頭。

在郁洲海上登舟時,她還特地數過,那時候陸仁還在的。

後來她忙著給師父煉藥,接連幾日窩在房中閉門不出,便沒再留意這事——上了翼舟便不會跟丟了。

她連忙給陸仁傳音,卻如石沉大海,半晌沒收到回音。

秦芝蘭道:“蕭仙子別急,既然陸兄已經登舟,總不至於丟了,多半又有誰不小心將他誤鎖在哪裏了。”

小頂聽他說得有理,點點頭:“我去找找。”

眾人都道要幫忙,便即分頭去找。

小頂先去陸仁的艙房,發現門沒上鎖,推門一看,只見裏面空無一人,窗戶半掩,床上被褥整整齊齊,案上還攤著一本符法書,旁邊擺著筆硯朱砂和一張畫了一半的符。

幾案和席簟上卻已積了薄薄一層灰,硯台裏的朱墨也幹了,顯然已有幾日無人居住。

接著幾人又分頭把弟子們常去的地方都找了一遍,仍舊一無所獲。

小頂本來不欲驚動師兄師姐,這會兒也沒轍了,只得去找葉離和蔣寒秋,把陸仁不知所蹤的事告訴了師兄師姐。

兩人對這個陸姓弟子印象模糊,聽小頂說了後,特地去翻了名冊,對照上面的畫像,這才想起他來。

葉離和蔣寒秋起初不甚擔心,既然登舟的時候在,一個大活人還能掉了不成?多半是弟子們搜尋時疏忽了哪裏。

葉離便即用神識迅速將整艘翼舟掃了一遍,卻沒有找到失蹤的弟子。

蔣寒秋不信這個邪,親自細細掃了一遍,什麽犄角旮旯都沒放過,依然無果。

兩人都是百思不得其解。

“難道那弟子貪玩,趁人不注意溜下船去玩了?”葉離道。

小頂立即搖頭:“陸仁不會的。”他平常最怕被人落下,總是緊緊跟著,怎麽會偷溜出去玩?

她心底那股不安越來越強烈,簡直到了坐立難安的地步,仿佛有什麽不得了的事,不單因為陸仁失蹤。

忽然,一個念頭從她腦海中閃過,被她險險抓住:天書。

對了,天書上記載著,十洲法會上歸藏六十余人險些全軍覆沒,只有十來人生還,而被魔眼擄去七魔谷的弟子只有十九人,傷亡定然不是發生在七魔谷。

回到法會後,她一直提著心吊著膽,直到上了自家的翼舟,她才松了一口氣——畢竟很多事都和天書上寫的不一樣,書裏他們六人都沒去法會呢。

可如今一想,天書上寫的事大多都發生了,只是結果未必一樣,比如書裏寫著白千霜嫁師父,白家的確想結親,只是師父不樂意。還有書裏師父去西極替那個“白小姐”取藥,現實中也去了西極,只不過換成替她取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