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0章 應酬(第2/3頁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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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不容易應酬完,溫硯叫了輛專車回公寓。胡昱祈甚至比他還醉上一些,連路都走不明白,打著拐地艱難前進。

溫硯有點看不下去,打算讓司機繞路,先把他送回學校。

他攙著胡昱祈在路邊等車,誰知這家夥突然掙脫,一屁股在馬路牙子上坐了下來。

“我不要回去!我就睡這裏!天是被地是床,這裏就是我的家!!!”

溫硯連個眼神都懶得給他,但是又不願明早的頭條是“震驚!清華學子竟落魄睡大馬路”,便耐著性子將他拽起來。

北京的冬夜寒風凜冽,冷意砭骨。

風一吹,溫硯明顯感覺自己清醒了些。但終究是喝得太多,他仍舊有些胃痛,而且竟然還覺得熱,整個人躁得不行。

不遠處傳來隱約的寒暄:“Caesar,我們也好久沒見了,近來可好?”

“挺好的!你呢?”

“Pretty good!”

本來不過是普通的對話,溫硯也沒怎麽往心裏去,只覺得這美式口音有點熟悉。

隨意一擡眼,視線卻定住。

大型綜合購物中心的馬路邊,停著一輛紅色保時捷跑車。

女人一頭大波浪卷,穿著時尚明艷,從頭到腳的精致昂貴。隔著大老遠,溫硯已經聞到CHANEL經典款的香水味。

——是他熟悉的樣子。

站在她對面的男人,溫硯認識,是MGS投行部的北京Head。

他不知道她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。

興許是工作出差,亦或是專程會友。

這些他都不知道。

他只知道,他們已經三個月沒聯系了。

而她飛回國內,也沒有告訴他一聲。

就在這時,保時捷的前門打開,一個金發碧眼的男人下了車。

女人向Caesar總介紹:“這位是我的先生, Dennis.”

兩個男人握了手,開始用英語對話。

過了一會兒,女人笑著說了句什麽,又從車內嬰兒車裏抱出一個兩歲左右的小孩兒,洋娃娃一般漂亮。

“Caesar,這是我兒子。”

“哇,真可愛,你們是過來旅遊的嗎?”

“回國辦點事。”女人低頭親了親小孩的額頭,“順便帶Dennis和我家寶貝來看看北京。”

他們還在一來一回地交談,溫硯卻覺得血液上湧,又齊齊下墜,像這寒意入骨的晚風一樣冰涼。

他注意到,她使用的字眼是“my baby”。

他注意到,她對懷中嬰孩的笑容,是那樣的發自內心。

溫硯怔怔地看著,覺得好似被風迷了眼,視線模糊起來。

如果說以前,他尚還不屑,覺得即使他得不到,也不會有別人得到。那麽現在,眼前這一幕就是最大的反諷。

——他得不到的東西,有人能毫不費力、輕輕松松地得到。

憑什麽呢。

哪怕在外面喝到吐,溫硯都覺得沒什麽可丟臉的,但是在這一刻,母親無意中一個溫柔的笑,卻讓他感覺——如此狼狽不堪。

坐上專車以後,胡昱祈倒是安分了許多。車窗裏倒映出溫硯沉默的眉眼,他湊過去,小聲問道:“兄弟,你怎麽了?”

溫硯晃了晃神,垂眸道:“沒事。”

司機把胡昱祈送回學校,又開到公寓樓下。

這酒的後勁有點足,溫硯愈發覺得頭腦昏沉,摸著黑進了門,直接在沙發上倒了下來。

沒一會兒他就覺得熱,胡亂把外衣脫了,蜷起身體閉上眼。

室內一片寂靜,沒有一絲人氣。

只有窗外呼嘯而過的風聲。

胃開始一抽一抽地疼,而後又是一陣難捱的鈍痛,他捂住腹部,維持著那個姿勢沒動。

這樣似曾相識的夜晚,也是幢幢月影,遍地都是冷清寂寞。

那天他發燒到將近四十度,家裏一個人也沒有。他昏睡了整整一天,醒過來的時候出了一身的冷汗。

然而床邊還是沒人。

溫硯記得很清楚——當時他自暴自棄地想,是不是哪怕他死了,也是悄無聲息。

那時他不過才小學二年級。

如今再度陷入這種境地,已不會讓他覺得仿徨無助。

反正,大約只要熬過便好了。

溫硯的意識有些渙散,他半闔著眼,一頓一頓地呼吸著。

不知過了多久,響亮的手機鈴聲刺破了這片極致的靜。他喘了口氣,掙紮著看了眼屏幕,緩緩按了接聽。

“阿硯哥哥,我們剛比完今經樂道決賽,我們隊拿了第一名哦!高教授特意表揚了我們呢!”

小姑娘的興奮怎麽都掩飾不住,仿佛在得意洋洋地求著誇獎。

溫硯的喉結滾了滾:“恭喜……”

這對她來說是有著紀念意義的一次比賽,他理應到場卻遺憾缺席,實在是不應該。

“糖糖,我——”溫硯的眼眸黯了黯,正想說些什麽,然而喉嚨的極度不適迫使他停下話端。

電話那頭傳來壓抑的咳嗽,紀汀的笑意倏忽凝固,顰蹙起眉頭:“哥哥你怎麽了?你生病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