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9章(第3/6頁)

陳陽在心裏暗自下定決心,一定不能辜負妹妹的期望。

可才做了十分鐘,他的雄心壯志就丟到爪哇國去了。

太難了,這什麽應用題跟繞口令一樣,還有寫作文,什麽中秋節,他也不會啊,只能幹癟癟地寫中秋節,月亮又大又圓,還能月餅,其他的他就想不出來了。

陳陽苦惱得揪頭發,打了個哈欠,強忍著想睡覺的欲望,使勁兒捏了捏鼻子,清醒一下,繼續。

陳福香收拾完家裏,進來看到的就是這副場景。

她亮晶晶的眸子有些暗淡了下來,這個好像對哥哥而言,真的太難了點。是她要求太過分了嗎?

“福香,弄完了,去吃點西瓜早點睡覺吧,我可能還要做一會兒。”陳陽發現她站在門口,擡頭說了一聲。

看樣子是打算整夜奮戰了。

陳福香沒有打擾他,悄悄出了屋子,卻並沒有睡,而是坐在院子裏納涼。

她等啊等,等到瞌睡都爬了上來,扭頭一看,陳陽屋子裏的油燈還亮著。

這一晚,兄妹倆都睡得很晚。

次日,岑衛東過來就發現陳福香的精神不大好,小臉無精打采的,像是被霜打過的茄子一樣,原本總是像寶石一樣閃耀著光彩的眼睛也變得暗淡無光。

她的生活簡單,煩惱也只有那麽兩三件,略一想,岑衛東大概就就明白了原因,想來是陳陽的測試不大理想。

其實這也是意料中的事,成年人事情多,心思復雜,精力分散,鮮少能專注學習的,尤其是短期內來看,讀書識字並不能給他帶來多少好處,他就更沒動力了。

據岑衛東這段時間的觀察,陳陽願意下工後回家繼續念書,更多的是為了滿足妹妹的心願。

要解決這個事還得知道陳陽的具體水平。岑衛東伸出手:“習題本呢?”

陳福香咬了咬唇,打開抽屜,拿出了本子,遞給岑衛東。

岑衛東翻開大致掃了一遍,心裏有底了,陳陽的基礎太差了,字詞大多都認識,但書寫和用法有不少的問題,錯別字、張冠李戴層出不窮。尤其是作文,怎麽也要有三五百字吧,但他只憋了了兩句話,加起來幾十個字,裏面還有好幾個錯別字和用錯的成語。

再看數學,基礎的運算沒問題,但在幾何、應用題之類的需要理解的地方,就完全無從下筆了,空了不少。

岑衛東估了一下分,判寬松點,陳陽這卷子也就三四十分,顯然及不了格。就他目前的水平,怕是拿不到小學畢業證,也難怪陳福香這麽愁了。

見岑衛東一直盯著本子不說話,陳福香坐在旁邊撐著下巴,苦惱地說:“衛東哥,我是不是不應該要求哥哥念書,參加考試?”

岑衛東放下本子,側頭,目光柔和地看著她,循循善導:“你為什麽這麽說?”

陳福香丟了個”你怎麽這麽笨“的眼神給他:“哥哥很辛苦啊,他每天要在外面幹十幾個小時的活,回家吃過晚飯後,已經很累了,只想倒到床上就睡覺,可我還讓他念書。”

頓了片刻,她低落地說:“有好幾次,哥哥都累得手酸,眼皮子打架了,可還是跟著我認字,寫字。我知道,他真的已經盡力了。是我沒用,我拖累了他,要是沒有我,哥哥不用這麽辛苦的。”

說到最後,她鼻子發酸,眼睛都濕了。

岑衛東輕輕拍了拍她的背,心裏跟著泛起細細密密的疼,這個傻姑娘,看似天真單純,實則心裏也藏了不少心事,說不定昨晚還躲在被窩裏哭呢,難怪眼睛裏布滿了血絲。

他沒有安慰陳福香,而是問了一個問題:“福香當初為什麽想讓哥哥念書識字?”

“我想讓哥哥讀書有出息,不要這麽辛苦。”陳福香提起她的初衷,又有些難過。以前她不懂,可上了大半年學,她已經清楚地意識到,現在就算讀書,也很難有出息。因為很多人念到初中、高中畢業,還是要回家種。

她希望哥哥能通過讀書改變命運,不再種地,進城過上更好的日子,可城裏讀過書的年輕人都下鄉種地了,他們鄉下人想進城,哪那麽容易!她以前太天真了。

她的心思都寫在臉上,非常淺顯易懂,岑衛東倒了一杯水給她,讓她先喝水,等她的情緒稍稍平復以後才說:“吃得苦中苦,方為人上人,福香你並沒有錯,你哥哥的付出也並不是毫無意義。如果他拿到了小學畢業證,那他在民兵隊伍裏,文化水平會超過八成以上的人,等有了選拔的機會,同等條件下,他的機會是不是比別人更多?”

陳福香擡起腦袋,點了點頭:“是這個理。大根叔也說,當初他就是因為會認識幾個字,還會簡單的算術,才能當小隊長的,他還說,他要是有個小學文憑,保不齊就去公社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