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章(第2/3頁)

“這樣啊,是不是跟我家裏只能養三只雞一樣?”陳福香想起來了,村子裏好像也說過割資本主義尾巴這事,多養的雞都殺了呢,那天哥哥在家,她也分到了一塊雞胸肉。

老路點頭:“對,就是一個道理,這都是上面的規定。”

陳福香回頭看著緊跟在她身後,還在低頭啃幹草吃的野山羊:“那讓它走。”

“別。”老路不舍的看著野山羊,這只山羊估計有五六十斤重,得賣幾十塊,平時他們可弄不到這樣的好貨,就這麽白白放走了,實在是不甘心。

他一咬牙說:“閨女,你要信得過叔,我就幫你把這幾只野物給銷了,不過叔得拿三成的抽成,你看咋樣?”

畢竟他也是要冒風險的,這麽大只羊,東風公社窮,食堂肯定吃不下,得弄到縣城去。他經常在外面跑,倒是認識一兩個這方面的路子。

陳福香掰著指頭算了算,三成是多少來著?扯了半天,算不清楚,她放下了手指頭:“我聽叔的。”

這就跟她那些年守在廟裏一個道理嘛,她吃善男信女上的香,廟裏的尼姑們收香油錢,見者有份。

見她這麽乖巧好說話,老路有點不好意思,他拍著胸口保證說:“放心,叔不會虧待你的。帶著這麽多野物下山太打眼了,咱們先等等,等天黑了再下山。”

天一黑,在外面勞作的村民相繼回了家,路上沒人了,老路立即偷偷摸摸地把陳福香給帶回了家。

路嫂子看到他們一下子帶了這麽多野物回來,尤其是得知這些野物都是陳福香這個瘦巴巴的小姑娘抓的,驚得眼珠子都差點掉出來了。她男人都沒這麽能幹,可惜了,這閨女不願意當她三媳婦,不然肯定是她三個媳婦裏最能幹的。

兩人吃過了飯,老路跟路嫂子交代了一番就悄悄帶著野物去縣城了。

他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,但路嫂子還是提心吊膽的,睡不著也不敢睡,拿了個火盆夾了木炭,放在堂屋裏,烤著火納鞋底等丈夫回來。

陳福香就坐在她旁邊,盯著她手上的動作,眼也不眨。

時間長了,路嫂子問她:“是不是很無聊,來,嬸子給你吃烤花生。”

她去屋子裏抓了一把花生給陳福香。

烤花生、烤紅薯是農村小孩子們的最愛,以前陳福香也經常跟著去湊熱鬧,她哥挖地刨到一把花生就會偷偷塞給她,讓她帶去跟別的小孩玩。

有了這個新鮮玩意,陳福香來了精神,拿著根小棍子在火盆裏掏了個洞,丟了幾顆花生進去,又用木棍將火炭撥過去覆蓋住花生。

過幾分鐘,火堆裏零星地響起噼啪聲,陳福香立即拿棍子撥開火堆,花生已經烤熟了,外殼變黃變黑,有兩個上面還帶著火星子。她連忙把花生撥了出去,撿起來:“好燙,好燙,要糊了……”

“真是個孩子。”路嫂子被她逗笑了,挪了個小板凳到旁邊:“你把花生放凳子上,冷了再吃。”

陳福香趕緊把手裏的花生放到桌子上,烤熟的花生跟炒花生很像,格外的香。陳福香將它們分成兩半,肉疼地推了一半給路嫂子:“嬸子,這是你的。”

看著她不舍的小眼神,路嫂子被逗笑了,揉了揉她的頭說:“嬸子不喜歡吃,你吃。”

但陳福香仍只吃了一半,還有一半,她收了起來,放進了口袋裏。

路嫂子見了,問她:“你咋不吃了?烤熟的花生回潮就沒那麽好吃了。”

就一把花生,半大的孩子肯定能吃完。

陳福香摸了摸口袋,小臉笑得美滋滋的:“哥哥還沒吃,給哥哥留著。”

路嫂子比較感性,眼眶立即濕了,多乖巧的孩子啊,有本事又貼心還想著家人,這麽好的孩子哪裏找?這做爹娘的咋那麽狠心呢。換成她閨女,怎麽也要自己養著。

“好孩子,嬸子給你拿紅薯。”她去倉庫的谷草堆下面找了兩塊比拳頭稍小一些的紅薯出來,烤紅薯用這種個頭最好,太大的中間烤不熟。

烤紅薯等的時間更長了,期間路嫂子一直跟她閑聊,聊著聊著,路嫂子就發現了不對勁兒,這閨女不是傻,而是嚴重缺乏常識,天真不諳世事,連個七八歲的孩子都不如,也不知道她家裏是怎麽養的。

這怎麽行?這樣出去很容易闖禍的,現在風聲這麽緊,她萬一說錯了話被那些上頭的學生娃子抓起來批鬥怎麽辦?

好心的路嫂子連忙跟陳福香說了許多規矩和常識,哪些能做,哪些能說,哪些不能,把她能想到的都說了一遍,說得都口幹舌燥了。

“我去喝點水,福香你喝嗎?”

陳福香搖頭:“嬸子,我不渴。”

暖水瓶在他們睡覺的屋子,路嫂子拿了一盞燈出去,從暖瓶裏倒了半杯水,出來看到陳福香拿著她繡了一半的鞋底和針在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