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0章 綜藝(第2/9頁)

如果可以,他也很想從自己千瘡百孔的人生中擠盡所有美好,妥帖地裝在禮盒裏,打包成禮物送到她身前。

但說了太久的謊,連真話她都不會信了。

一步錯,步步錯。

制衣室離酒店很近,那時她還打趣過,假如她想逃婚,肯定會被他捉回來。

他一直盯著路口,唯恐錯過哪一個穿著婚紗落跑的新娘,但他沒想到,她不僅什麽都沒帶走,還算準時間,讓他眼睜睜地看著婚紗被燒掉。

不知房間內沉默了多久,久到連日光都變得不再灼燙。

男人終於站起身來,闔眸啞聲道:“恨我也好,如果這樣不會讓她傷心。”

///

離開之後,蘇禮回到公寓,獨自在陽台站了很久。

久到陶竹給她倒的牛奶由熱變涼,凝結出了一層奶皮。

夕陽西下,鎏金色的日光蔓延流淌,這本該是非常好的一天。

她看著遠處的河岸發呆。

陶竹站到她身邊,撫了撫她的後背:“如果想找人說說話、抒發一下,那就和我說吧,別憋在心裏。”

腦海中仿佛有很多情緒在翻湧,又好像是一片空白。

“還能說什麽呢?”她聲音極輕,“是我自己選的,我知道他會很危險,但我想,萬一呢。”

只是雖然做了一定的準備,但當富有沖擊力的真相到來的那刻,當其重量遠遠超出她所能承擔的那一刻,仍會覺得顛覆和不可置信。

可想通了也就明白了。

如果她要問她後不後悔——她不後悔。

得到的那些快樂是真實的,心動也是真實的,如果下一次還有如此迫切而猛烈的心跳,她想,也許自己還是願意躍身其中。

危險的東西矗立巉巖,卻正因為高不可攀,讓人忍不住想去征服。

她天生容易被極端自由與理想主義的東西吸引,如同程懿不可控的危險系數,某種程度上也是她心跳的來源。

事已至此,再去糾結其它,已經沒有意義。

程懿的計劃落空,以他那般目的性極強的性格,應該會迅速轉移重心,著手用別的方式去達成目的了吧。

而她,只不過是他人生路上可有可無的一個小小插曲,連愛情都能拿來欺騙。等到沒有價值,他便會將她一腳踢開。

思及此處,內心又被微妙的嘲諷感替代。

一味自艾自憐不是她的風格,她本就敢愛敢恨,既然已經哭過一場,亦無需將自己纏進這個死結中了。

看見黃昏的倒影落在河中,她內心某處忽然傳來聲音。

——這麽好的生活,為什麽不擡頭向前看呢?

過去的就留給過去吧,除了痛罵這男人一頓,還有更好更燦爛的未來在等她。

“程懿真沒眼光,”她抒發似的狠狠碾了一下足尖,“錯過了我,他去哪裏找這麽好的姑娘?”

陶竹大聲附和:“就是!我們栗栗,上得廳堂下得廚房,文能提筆繪江山,武能穿針翩翩然,仙女愛上凡人是他祖上積德!不識擡舉!!!”

“說到這裏,”陶竹忽然停了下,“我昨天看的一段話,很適合現在的你。”

蘇禮轉頭:“什麽?”

陶竹翻到那張圖,聲情並茂地朗誦:

“我問佛:怎樣才能幸福。”

“佛說:女施主,不要為情愛所困,要積極去搞事業,搞事業就賺大錢,賺大錢就變富婆,變富婆就能幸福。”

“對不起,忘了你就是富婆了,”陶竹又反應過來什麽,“當我沒說……”

蘇禮沖了杯檸檬蜂蜜水,然後一飲而盡:“佛說得有道理。”

她轉身朝房間走去。

陶竹:“去幹嘛?”

“睡一覺,然後搞事業。”

什麽愛情不愛情、男人不男人的,全是後話。

她的服裝帝國、大好河山,還等著她去開拓,不是嗎?

留戀男人?

男人影響她穿針打板的速度。

後來,蘇禮又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。

夢中是她和程懿從開始到結束的全部劇情,她是戲中人,又像局外人,一邊預知了結局,一邊卻又從中獲得過很難與之比擬的快樂。

醒來的那一刻,房間內安安靜靜,只有香薰機散發極淺的運作聲響,窗簾縫隙裏漾著清晨的光。

忽然有哪裏塵埃落定。

感情不是敲鍵盤,這一秒按了刪除鍵,下一秒就能全部清零。

可失望早已覆蓋過曾經的喜歡,遺留下來的還剩多少?她不知道,不重要了。

時間會帶給她答案的,也許這一段過了很多年再回頭去看,早就不值一提了。

現在要做的就是不強求自己,認真過好當下的生活,錄完手上的綜藝,開始著手做自己的服裝品牌。

她綁好頭發,吃了早餐,去了陽台畫稿子。

九點多,陶竹也坐在了她身邊,打開電腦開始認真做著什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