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0章(第3/4頁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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元月十三,聞音借著探望十八公主的托辭登門求見李鳳鳴。

正好蕭寶珍在書房乖乖練字,李鳳鳴便領著聞音在府中閑逛。

李鳳鳴笑睨她:“是不是你父親叫你來的?”

聞家是樹大根深的書香世家,聞音父親聞澤玘又是頗受文官群體敬重的大學士,所以聞家任何人與淮王府的走動都需盡量低調,否則對雙方皆無益處。

聞音今日借著“探望十八公主”的名義前來,李鳳鳴並不覺得她是來找自己玩的。

“聰明。我父親不方便親自前來,我直接求見淮王殿下也不合適,”聞音笑著挽住李鳳鳴,“事情來得急,就只能委屈淮王妃您中轉個消息了。”

“說吧。”

聞音停下腳步,湊到她耳邊:“三天前,太子單獨面聖,呈報了恒王在‘夏望取士’一事中舞弊的確鑿證據。是恒王與吏部侍郎王安志勾結往來的兩封書信……”

因為夏望取士是由吏部和大學士院共同主持,如今舞弊案有了確鑿證據,齊帝就秘召了吏部尚書和大學士聞澤玘進宮共議。

蕭明徹行事足夠謹慎。哪怕聞家已暗地裏傾向於他,他也沒讓聞澤玘知道這事背後有自己的影子。

聞澤玘這是擔心他沒能第一時間掌握此案最新動向,怕他在後續諸事上應對有誤,便讓聞音來通風報信。

李鳳鳴頷首:“陛下召了吏部尚書和你父親共議後,最終決定做何處置?”

“陛下的意思是,拿王安志問罪就足以平民憤。對恒王嘛,只是暫收議政權三個月,反省思過,”聞音撇了撇嘴,“這處置輕飄飄的,還不對外公布,說到底就是要保恒王。”

李鳳鳴驚訝側目:“恒王不是你表姐夫麽?陛下保他,你這是在氣什麽?”

“雖說他與我家沾姻親,可夏望取士是舉國士子寒窗多年的希望。他舞弊,踐踏了所有讀書人應得的公平。我明白,世間沒有時時事事絕對公平的道理。但大齊讀書人就指望這一條路……”

聞音頓住,深深嘆了口氣。

“其實我也不是氣,是想不通。恒王舞弊證據確鑿,陛下竟還保他,這究竟是為什麽?”

李鳳鳴想了想,委婉道:“皇帝也是有七情六欲的人。他疼愛恒王多年,後宮裏又有淑貴妃在,他難免被情感左右。舞弊案不至於動搖國本,又未正面傷及皇權,他就心慈手軟些吧。”

不過,太子肯定不會就此罷休。

閑話一陣後,聞音突然又想起一事:“我父親說,太子那天出了勤政殿就氣得吐血,是真吐血。”

李鳳鳴瞠目:“太子、恒王爭鬥多年,向來各有勝負,不至於這麽輸不起吧?”

驀地,她想起太皇太後在宮宴那日說太子印堂發黑的話,不由閃神。

“我也不懂太子是怎麽回事,”聞音話鋒一轉,“對了,我明日會陪我娘去城東施春粥,你要不要一起去玩?”

“不了,府裏有小公主呢。”就算沒有小公主,這時候李鳳鳴也不敢出去湊那找死的熱鬧。

聞音倍感遺憾:“那下個月在衛城獵場行驚蟄春祭,你會去嗎?”

驚蟄春祭是齊國每年初最重要的儀典,總共需耗時五天。

通常會由皇帝親自率臣民共舉,祭祀神明、祈禱農牧興旺、蠶桑豐裕,並由太常寺占蔔當年國戰吉兇,還要勞軍閱兵。

蕭明徹已準備好在驚蟄春祭上布局,試探金吾衛是否與恒王或太子勾結,眼下正在進一步推敲細節。

“貴國女眷不是不能參與祭祀典儀嗎?”就因為這個,李鳳鳴一直以為自己不會出現在驚蟄春祭上。

聞音道:“並非所有祭祀典儀都不能參與。驚蟄春祭有祈禱蠶桑這一項,就必須有女眷,因為大齊的蠶桑祖神是女子。”

齊國古早先民時期,貴族女子並不像現今這般無所事事。

她們雖受限於形體、力量等先天條件,未必個個都能像男子一樣打獵或征戰,卻也會積極參與力所能及的勞作。

那個精於蠶桑,並以此令後世頂禮膜拜的女祖神,就是當時某位王後。

身份貴重若此,仍肯鉆研一技之長,這就是她地位穩固、號令臣民之權僅次於王的底氣。

若她看到後輩女子混成如今這般,於四境之內無立錐之地,除了依附外別無出路,怕不知有多心酸。

李鳳鳴至今都覺自己在齊國不過客居,所以這種話她不好說。

於是對聞音笑道:“既女眷能去,想來我是會去的。”

“那驚蟄春祭時咱們再一塊兒玩。”

“好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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送走聞音後,李鳳鳴喚來了淳於黛。

“準備準備吧。驚蟄春祭後,若無意外,我們大概就真要離開了。”

淳於黛淺笑:“這次不用鬼鬼祟祟私逃了吧?我記得您說過,您與淮王已達成共識,他答應會讓您走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