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5章

從羽青鸞到玄甲軍見裴曦行色匆匆, 身邊跟隨的全是騎馬的隨從, 一個步行的都沒有,都以為他打了敗仗在逃命。

曦公對於南疆、南疆王、玄甲軍都太重要了, 他最大的本事不在戰場上, 在於養活大軍, 只要他能平安逃回來, 大家對他再沒別的要求。打仗這種事,哪用得著曦公上,不然養他們這些玄甲軍做什麽?

不等羽青鸞開口,幾位見到裴曦回來, 調轉馬頭來到鸞駕前的大將軍、副將們便紛紛出言安慰曦公, 並且向南疆王請戰, 要拿下陳緯的腦袋來為曦公壓驚。

羽青鸞不動聲色地掃了眼裴曦, 心想,他們真要是把陳緯的人頭送到裴曦跟前, 對裴曦來說才叫驚嚇。他見裴曦熱得滿頭大汗風塵仆仆的, 精神氣色都還好,沒有受傷和受驚嚇的模樣, 放下心來,問裴曦:“戰事如何?”

裴曦受到大家的關愛, 不知道該感動還是該哭, 只能回道:“沒打起來。”

眾人都感到很詫異, 紛紛在想是什麽情況。

羽青鸞問明清楚, 當即派出斥侯騎快馬去探查郁城大軍的情況。

照常理來說, 武侯聯盟十四余萬人戰死在嘯城和太城,他們是不可能在短短幾天內又聚集齊幾萬大軍於郁城。即使他們從封地征招披甲人也需要時間,調派披甲人到郁城更需要時間。

羽青鸞推測陳緯所率領的除了郁城和臨近封地的披甲人外,可能還有許多是之前太城和嘯城撤離到郁城的人。

征戰沙場的人都知道,新上戰場的披甲人跟經歷過生死血戰的披甲人不一樣。

新人,沒有經歷過戰場廝殺,很多人見到血是會哆嗦渾身發軟,甚至暈血。即使他們平日裏再家揮刀無數次,可當他們拿起武器刺向對方的時候,會猶豫害怕,在見到同袍們戰死的時候會恐懼,會不知道如何戰鬥。

每一個久經征戰的披甲人都是踩著別人的屍骨搏命拼殺活下來的。他們知道怎樣揮動手裏的武器能擊殺對方,知道在殺敵時怎麽讓自己的武器不被對方的骨頭卡住,知道怎麽能夠更好地戰鬥、活下來。

這些經驗,任憑別人說千萬次,都不如自己親上戰場親歷一次來得明白真切。

如果陳緯所領的人,是新招的,甚至是城裏的百姓,那麽……這樣的一次湊起來的大軍是沒有多少戰鬥力的。他們必須打幾場戰經歷過生死淘汰,活下來的那些,才是可戰之人。

陳緯如果想用這樣的一支軍隊來對付玄甲軍,那幾乎等於送人頭。

羽青鸞既然兵出太城,便斷然沒有回頭的道理。

她當即下令大軍繼續趕往三叉口。

三叉口是一處要道,屬兵家必爭之地。

玄甲軍拿下太城之後,後方無憂,便可以屯兵三叉口,進可攻,退可守。

糧草方面,大軍有行軍幹糧,夠吃兩三天,太城的糧食當天便可調到,雖然剩下不多,但也夠大軍吃上一兩個月,懷城、巨木等地都有大量囤糧,養十萬大軍都毫無壓力。

裴曦在半路跟老婆會合後,又調頭回三叉口。

傍晚時分,大軍進駐三叉口,斥侯回報,陳緯的大軍在半路上就陸續散了很多。他的大軍中,許多是各家有親人戰死在三叉口自發聚集起來的。這些人裏有不少是家裏養有大量戰奴的富貴之家,他們中甚至有不少人不住在城裏,而是住在自己的大莊園中。他們在半路上,便帶著自家的披甲人、戰奴,回莊園去了。

陳緯這趟出城,跟出來的人裏還混有裴曦的探子。

探子傳回來的確切消息是,武侯聯盟有兩萬多人在郁城,其中有一萬余屬於郁城的,另外各路武侯府留守接應的人,加起來有一萬余人。

陳緯的人不必說,那是他的封地,這些人是要一直在的。

其他各路武侯的人,則是因為世子、侯爺們的屍體連同印章都落在了戰場上,回去了沒法交待,得想辦法要回屍體,最不濟也得拿回印章。不然,沒有印章,連襲爵的人都沒有,封地得成無主之地。

裴曦對於連個盟主都沒有的武侯聯盟已經無力吐槽。

羽青鸞將各路消息匯總。消息多且雜,且來回傳遞耗時長,並不是很精準,但足夠讓她對於武侯聯盟現在的情況有個大概了解。

她看完信報,讓裴曦把從戰場上清理出來的印章給她。

裴曦倒出上百個印章給她,其中武侯印章有七個,侯世子印章有六個,其余的全是官印,大部分都是各侯府中不能襲爵但頗受武侯重用的嫡出公子,在封地謀了官位、帶兵出征。

羽青鸞查看過大印過後,取出了隨身攜帶的天子印璽,代天子擬詔,正式給出兵嘯城、太城的眾武侯們定下起兵謀反的罪名,收回朝廷封賜給他們的武侯爵位,為南疆大軍打眾武侯定下平叛之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