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3章

羽青鸞知道如果不是真的錢糧吃緊,她姑母不會幾千裏奔波趕回京裏要錢糧, 自己一句只給一個月錢糧, 讓她去閔地調,自然是行不通的。

她解釋道:“閔公府造反, 早有預謀,屯糧不會只有一年,必是三至五年起。裴曦運了數千擔鹽,又帶有兩萬戰奴,有鹽利, 再有兩萬戰奴增援,便是拿下一城……姑母至少三五月的錢糧便出來了, 從京城到居狼國要走三個多月,從閔地到調糧到居狼只需一個月左右。”

“兩位門郎將加上以望公世子為首的各路諸侯, 三面圍攻閔地,姑母認為,劫一座城的糧, 難否?即使拿不下城,姑母至,亦必有糧。”

瑞臨長公主聽明白了,羽青鸞一毛不拔,這是讓她去找裴曦要糧呢。她對羽青鸞說:“你給我一道手書。”

羽青鸞才不寫這信, 當即看向她爹。

……

於是, 瑞臨長公主帶著一個月的錢糧, 揣著兩份詔書離京, 去閔地找裴曦去了。

她隨身帶著兩份詔書,一份是天子讓裴曦就地征調錢糧的詔書,一份則是戰功封賞詔書。

孫大才封為孫武侯,他的嫡長子孫茂為侯世子,封地在巨木城。孫大才繼續擔任門郎將,世子孫茂赴封地,其千夫長職位由孫大才的嫡次子孫盛接任。

……

瑞臨長公主在去往閔地的半路遇到閔地往京城送戰俘戰獲的隊伍。

那長長的押送隊伍中,一大半拉的都是糧,足夠她半年的用糧。

她坐在馬車裏,看看沿途奔波趕路,滿身風塵仆仆的自己,看著糧車,半晌找不到語言。她如果在赴京途中遇到裴曦時跟著裴曦調頭去閔地,估計現在錢糧都已經運到居狼前線了。

瑞臨長公主繼續趕路,沿途又遇到好幾波押送隊伍。

她從開初赴京,到京城時已經是三月中旬,再從京城到閔地,都到夏天了,孫大才、安世侯、望公世子分兵三路,已經打下了五城。

居狼國都撤兵了。

她連續奔波半年,曬得黑如鍋底。

裴曦,面白依舊,悠然自得地同各地豪商們做著買賣。

孫大才在前面領著兵打仗,裴曦已經開上了客棧和各種鋪子,甚至還在他的安保作坊下成立了“曦公鏢局”替商隊或個人押送貨物兼送信去京城。

親隨軍們的戰獲、家書,便是由“曦公鏢局”運送進京。

商隊找到鏢局,鏢局跟著朝廷的押送隊伍走,有時候十天半月一趟,有時半月或一月一趟。

瑞臨:“……”打仗應該是田地荒蕪、奴隸販子四處抓捕奴隸,豪商們倒賣戰獲物資的吧?

豪商們確實在忙,忙著運糧來找裴曦換鹽,裴曦又再派商隊給缺糧的地方運糧去。

破城之後,很多貴族士族豪商們的宅子都被查抄了,據說那些宅子都是完好無損的,五折價出售,放上三五年倒手賣出便能賺上二三成。

裴曦還向她感慨,“果然戰爭財是最賺的。”

瑞臨:“……”她這太商由裴曦來幹算了。

她把帶來的兩道詔書分別給了裴曦和孫大才。

她得歇歇,她得緩緩,好好順順胸膛裏堵著的那口氣。

……

這個世界沒有經歷過春秋戰國洗禮,沒有綻放出百花爭鳴,文化是只有極少數貴族才掌握的東西,掌握文化的貴族們都不太打仗,什麽孫子兵法、吳子、六韜這些兵書是沒有的,再加上他們的尚武文化,野蠻暴力,於是待他們上了戰場,裴三郎總有種看鐵憨憨的感覺。

他們的攻城器械只有兩種,一種是戰奴們扛著特別大的大樹樁子去撞城門,第二種就是爬城墻的套繩。

生產力落後,如煙水城那樣產石頭的地方並不多,夯土城墻比較普遍,而夯土城墻表面坑坑窪窪的,很好爬,這些人又個個手腳靈活身體矯健臂力驚人,徒手都能輕松爬上去。

打仗的手法就是攻城和守城,又或者是攻城方和守城方在城門外互毆,攻城方如果沒沒打贏就撤退逃跑,守城方沒打贏就退回城裏。

仗正常打,買賣繼續做,商隊繼續進進出出,商隊的戰奴依然可以進城的,只要豪商是依附城裏的某某貴族家的,拿個牌子出來,守城的就給放行。

孫大才還覺得這樣是正常的,豪商不進城,戰獲賣給誰,弓箭找誰買,還說他讓戰奴們去砍木頭竹子做箭,幹的也是豪商們的買賣。

裴三郎:“……”槽點太多,吐不過來。

憋得難受,不吐不快,於是把羽青鸞當成樹洞,天天寫信吐槽,集齊一批信等到有押送戰獲進京的隊伍,就讓押送官帶進京。

他出門在外,羽青鸞只給他寫過一封信,讓瑞臨長公主給他帶來的,惜字如金的人破天荒的寫了不少字,還對他說,有封稱呼為親親青鸞的信顯得極為與眾不同,不知是否有何深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