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4章(第2/3頁)

更深層次的經濟體系跟朝廷國力間的聯系,他半個字都不會提。

來的這些人裏,好多都是沖著他銅錢精的名頭來聽他怎麽賺錢的,他們的立場是各封地的公侯們。有些東西只能在朝廷手裏,一旦落到各封地的公侯們手裏,那演變出來的極可能就是春秋戰國的混戰了。

很多人或許會覺得那是一個百家齊放、百家爭鳴的美好年代,但對於那個時期的老百姓來說,兩個字“兵禍”!

每次打仗,各諸侯們在談判桌上扯皮劃好處,各公侯們今天甲打乙,明天乙打甲,今天甲乙結盟打丙,明天乙丙結盟打甲,這背後的每場戰爭,談判桌上的每一個籌碼,都是以百姓的鮮血和性命為代價。士兵脫產打仗死在戰場,女人種地養孩子,孩子養大,兒子上戰場,女兒繼續種地養孩子……這裏面有無數的妻離子散,無數的可憐無定河邊骨,猶是春閨夢裏人。

他把開作坊的好處傳遞出去,等他們意識到這個好處後,接下來進行的就是管理崗位培訓。不是統一全面的管理培訓,那需要很長的時間,且是非常超前的,並不適合現在。他要培訓的是讓他們學會簡單的數字化管理、表格管理。

那些什麽五只雞是若幹,五百只雞還是若幹就不要拿到這裏來了,這中間差了四百九十五只雞,一百倍差距。

一個銅板,一根線頭,紡完綿以後多出來一團絮,都要記上。

有貴族子弟就說,一團絮也記上,太為難人了吧。

裴三郎當場出題:一個奴隸一天偷一團絮,一年就是三百六十五團絮,一個紡織作坊如果有一千個奴隸,問:紡織作坊一年會流失多少絲綿。

良民算出來,就覺得這數有點大了。

貴族子弟覺得這個還在可接受範圍裏,平時手松一松,這個錢就花出去了。

裴三郎又再問,奴隸偷習慣以後,膽大子了,會不會再偷其他的物什?十年以後,失竊總額會增加到多少?

於是,大家沉默了。這是規矩的問題了。

這個世界絕大部分人的算術都不太好,會算賬的大多數都是豪商,教算數不違禮法,於是裴三郎把阿拉伯數字和加減乘除法推廣出去。

他在培訓的時候,他莊園裏的紙廠在加緊造紙,造出來的紙送到活字印刷廠印成報表。

報表的文字從漢字變成了這個世界的貴族文字,格式是一樣的。

他等初步培訓到位,就把報表、毛筆、墨水拿出來了。

做報表、記賬都用黑色墨,塗改、審賬,用朱砂墨。

裴三郎給他們兩個選擇,一,繼續竹板刻字,二,練毛筆字,在報表上記賬。竹板刻字,也按照做報表的要求來,想要偷工減料不好好記報表的,回家去,第二天別來了。

刻字很費勁,他們的文字,書寫的和口語的差別那麽大,就是因為刻起來費時費力,於是語言文字盡量濃縮成精華。

不會寫毛筆字的人,刻字刻得欲生欲死都刻不過來。

每天來領活計和交活的奴隸都太多,僅刻名字都是浩大的工程,更不要提還要刻做了什麽東西,還有什麽備注。例如,縫出來的帳篷,針線不齊,被驗收員判定為劣,這些都要注明在備注上。因為優、中、劣的工錢結算是不一樣的,這涉及到銅錢的問題,出了紕漏要自己貼不說,將來給他評級的時候,他也會得劣。

毛筆字難寫,寫出來的字跟蟲子似的歪歪扭扭的,有些還能糊成團,但……只要能認出來是字,知道寫的是什麽,那就算過關,比刻字快多了。

那就還是寫毛筆字吧!即使偶爾手抖呀,滴墨水呀,報表寫廢了,不會扣他們的錢,那是朝廷出錢買的。據說,報表特別貴,銅錢精說這東西價比絹布。

不過,也有便宜的,擦屁股的草紙,好像是秸稈造的,因為他們在上面發現了秸稈碎渣。

貴族子弟們都在偷偷地算銅錢精賣這些報表掙了多少錢。他們懷疑銅錢精每天晚上給他們講開作坊做買賣,全是為了賣報表。

報表雖然貴,但一頁紙可以記很多賬,算起來還是劃算的。竹板看著便宜,但用量大,總體算下來,比報表便宜不了多少。竹板還沒報表方便,賬目也沒報表清楚。

於是大家都接受了用報表記賬。

當然,也有不接受使用報表的,因為刻竹板記不完賬,已經被瑞臨長公主發配回他們自己家了。

裴三郎忙到把當跟屁蟲的大侄子抓了壯丁。

課,讓大侄大跟著上,上完課,他身邊的瑣碎雜事,就讓大侄子去跑腿。

什麽送報表,什麽匯總數據,什麽根據數據分析哪些帳篷作坊的產量有異常,過去查看是什麽原因導致的,然後查出有兇蠻的人欺負老實人、偷或者明搶別人幹好的活計變成自己的,把自己沒做完的活計扔給別人幹這種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