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6章(第3/4頁)

長公主如果有點意外,皇後病弱,嫡皇子年幼,無法自保。

皇帝在後宮,除了皇後和嫡女這裏,去到別的宮裏,怕是連喝口水都不安心。

他對宮裏的、朝廷裏的,能看明白的就是這點,至於那些庶皇子身後的勢力,他連關系網都搞不明白,人都不認識。

門口突然出現一道高大的身影,金燦燦的銅甲配上大氅,很威風。那身盔甲比門郎將的少了兩個虎頭,只有腰帶上有一個,是千夫長的穿戴。

那人進來,伏身,叩首:“千夫長井康見過曦公。”

裴三郎喜得從床榻上跳起來,問:“你怎麽來了?快快請起。”

井康說道:“奉天子旨意,前來保護曦公。”他的臉上滿是笑容。如果不是曦公助他,這輩子到頂也只是個百夫長。

裴三郎仰起頭打量他一圈,說:“行呀,這身盔甲真配你。”他好奇地小聲問:“走的誰的路子?”

井康說:“我是嚴世侯嚴門郎麾下。”

裴三郎懂了。他的小命在天子那裏算是穩了。天子把鐵杆門郎將的手下派回來給他,說明允許他還可以再蹦跶些。

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了一會兒,宮侍送來晚膳。

井康朝他拱拱手,分走他一半膳食,吃完後,才請他吃預留的另一半。

裴三郎懂,這是怕有人對他下毒,先試毒。他雙手抱拳,用力拱拱手:謝了,一切盡在不言中。

他吃完飯不久,有宮侍來召他去見天子。

他帶著井康,身後跟著一隊披甲人,去到天鳳宮,便見天子獨自坐在棋盤前。

這會兒天都黑了,宮裏的油燈和蠟燭點再多也不太亮,光線昏暗,棋盤旁還放有兩個燭台照明。

天子招呼他坐過去,陪他下棋。

裴三郎:“……”企鵝棋牌遊戲裏新手場的水準,就不用拿出來秀了吧?

自己蘇出來的圍棋,跪著也要下完。

他輸得那叫一個七零八落,下得那叫一個顧頭不顧腚,天子還給他下餌下套,輕松把他誘進去包圓吃光了。

輸給天子就輸了。在老丈人跟前輸成這樣,很沒面子的,有地縫他可以鉆進去的。

天子說:“再來。”把盤棋裏的棋子撿進棋盒中,讓裴三郎五子,再讓他先手。

裴三郎滿心MMP,也只能落子繼續下棋。他心說:“凸!老婆孩子剛受驚不小,你還有心情在這裏下棋欺負準水婿。”下棋就下棋,誰怕誰。

他輸得真的慘就是了。

天子冷不丁地突然冒出句,“京中危險,可曾想過去封地?”

裴三郎一下子沒反應過來,擡起頭“哈?”了聲。

天子順手吃掉裴三郎一片子,慢悠悠地將棋子撿回棋盒,頭也不擡地等他回答。

裴三郎想了想,掙紮了下,說:“陛下,我今年十歲,是可以繼續留京的吧。”

天子擡起頭看向他,問:“你想留京?”

裴三郎點頭。

天子又問:“不怕有危險?”

裴三郎說:“山林裏有毒蛇猛獸,路上有石頭水坑,吃飯喝水也會被噎到嗆到,危險哪裏都有……”後面的話不太好說,去看棋盤,發現已經片甲不留了。他又看向天子,發現天子還看著他,似乎等著下文。他抱拳:“陛下,我技不如人,認輸。”

天子放過他,似隨口問了句,“那有什麽是不認輸的?”

裴三郎心說:“命。”這話卻不好對天子說,於是說:“輸不起的。”他知道天子找下棋的意思了。他下意識地看了眼天鸞宮方向,發現天子還在看他,說:“夫妻一體,定了親,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,生死相連,榮辱共擔,我想的……其實就是將來都能夠輕松一些,開心一些。”

他比劃道:“建一個漂亮的莊子,地裏種滿糧食,開有水渠,水流潺潺,大水車運著水,轉得嘎吱作響,路上鋪滿青磚,這樣走起來不會有泥,幹凈。路旁種滿果樹,春天到處鮮花盛開,夏天樹下納涼,秋天碩果累累,冬天看雪掛滿樹。”

“成親後,我們在春天可以一起騎馬踏青,用絹布做風箏。夏天有清涼的山泉引入院子裏,在涼亭裏聽著泉水叮咚,吃著冰食,喂著魚。如果把野人清理光,還可以在山上建一座幽靜的小莊子,一起坐看山林美景。要是能辦得到的話,在樹上搭上屋子肯定很好玩,不過肯定會有毒蛇毒蟲,這個還得想辦法。”

“可以到湖邊釣魚,可以造船遊湖,坐擁湖光山色。到秋天的時候,可以到山上去狩獵,抓兔子。冬天可以堆雪人,做冰雕,可以圍在炭爐旁吃著火鍋賞雪。”他說得眉飛色舞,眼睛發亮,臉上笑開了花。

天子:“……”

裴三郎笑眯眯地問天子:“美不美?”

天子:“……”

裴三郎:“……”他幹巴巴地說:“我覺得……挺美的……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