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7章

老鎮武侯還在“冬暖夏涼”與剛進京的陳武侯他們一起泡澡, 便被太庶府派來的人請走了。

他到太庶府的前院時, 便見太庶府的披甲人拿著長戟站在院子裏, 地上躺著六十多具屍體, 全是自家的披甲人和戰奴。

另一側,還捆著一百多個戰奴和披甲人, 也是他府裏的人,甚至連幼子的貼身護衛都全在這裏。

他們身上的繩子捆得松,不是捆犯人的捆法, 只象征性地把人綁上。

戰戟、骨刀包括府裏的銅鏟、銅鍬都被搜出來堆在院子裏, 由太庶親自盯著官員清點。

他的夫人站在一側, 頭發有些零亂, 衣服上沾有血跡,一副血戰打鬥過的模樣。

跟隨他來到太庶府的披甲人和三十個戰奴全被搜走身上的武器,有太庶府的官員前來清點。

老鎮武侯取下腰上的銅劍一並遞過去, 站在了夫人身旁。

鎮國夫人三言兩話把府上發生的事告訴了老鎮武侯。

老鎮武侯問:“三郎呢?”

鎮國夫人說:“被天子召進宮了。”

旁邊的官員看向夫妻二人, 剛想喝斥,防止他二人串供, 目光觸及他倆腰上的玉帶和掛的腰牌,再看自家太庶視而不見的樣子, 便閉上了嘴。

不多時, 官員把鎮國夫人府裏的披甲人、戰奴、銅器的數量都清點完,來到太庶身前, “報太庶, 鎮國夫人府共有披甲人一百名, 十位十夫長、兩名百夫長,銅戟一百二十把,銅具三十七件。”余下的骨制武器無需清點,因為再多都不違制。

太庶問鎮國夫人,“貴府的甲兵、銅器全在這裏了嗎?”

老鎮武侯早默數完數量,朝在場的人一指,說:“三郎還未搬去曦公府,故兩府的披甲人是合用的。城裏的披甲人全在這裏了,城郊,三郎的莊園還留有一個百夫長、三個十夫長、三十個披甲人。”他們沒有封地,滿府上下攏共只有三位主人,排場再大,也無需養太多甲兵。

太庶向清點數量的官員核實:“鎮國夫人馬車上搜出來的新鑄銅戟頭有多少?”

官員說:“初步清點,五百銅戟,未曾細數,但大致不差。”

太庶又問過儲銅重量。連銅盆和擺件一起算上才一千多斤,連一位公侯兩千斤的份額都沒占夠,整個人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。鎮國夫人府還跟以前的鎮武侯府一樣窮的嗎?

他揮揮手,說:“沒有違制,放人。”他又朝鎮國夫人和老鎮武侯拱手,說:“職責所在,還請見諒。”

太庶放了鎮武侯府的人,把搜來的物什都還回去,令人將死去的披甲人和戰奴擡到後堂。這些死者生前所帶的武器、腰牌都讓人搜走了,也全都登記報失。

新繼任的鎮武侯裴昶騎馬匆匆趕來,見到鎮國夫人和老鎮武侯正與太庶客客氣氣地說話,長松口氣。

他上前行禮:“父親、母親。”對太庶行了一個拱手禮。他雖然高太庶半級,但太庶是在京任職的六卿,見公侯不拜。

見過禮後,鎮武侯裴昶才問:“發生何事?”

鎮國夫人說:“有人狀告三郎私置銅戟,又往府裏夾帶了五百銅戟頭進來。”

鎮武侯裴昶倒抽冷氣。五百!一個公侯拱共才五百甲兵名額,這些銅戟放到誰家府上都夠抄家滅門了。可……這看起來好像……沒事了?他問:“那這……查到是何人所為了?”

老鎮武侯滿臉淡定地說:“你母親和你弟弟加起來有一千名額,加上這五百銅戟頭還差二百多才夠。”

鎮武侯裴昶:“……”弟弟不是銅錢精嗎?不是炭火日夜不滅地拿銅錢鑄器嗎?他那麽多金子,把戰奴養得那麽壯,沒把這名額……用掉?

老鎮武侯看出蠢兒子的困惑,說:“三郎身邊有二百名天子親隨軍保護,又不需要打理封地,配三五十個披甲人已是綽綽有余。”

鎮武侯裴昶:“……”咱……咱們府上,依……依然如此節儉,甚……甚好。

太庶查清鎮國夫人府裏並無違制,便開始著手肅清自己的府衙。

光天化日,就在這太庶府裏,不僅原告被人殺死了,太庶派去看守原告的親信和一隊披甲人也在走廊下被人殺死,屍體拖到了隔壁耳房。

那可不是一個人,而是整整十名太庶府披甲人。

如果不肅清這太庶府,他們剛才捉住的死士和那送銅戟頭進府的奇石豪商也都活不過今晚。

太庶接任至今,府衙裏哪些人是以天子為依傍,哪些人是為那些公侯世族效力,心中早有成算。

他當即帶上親信動手清理,罷職的罷職,該抓的抓,一瞬間,府衙裏的大小官員被清空大半。

這年節裏最是忙碌的時候,官員被清走,差使自然也就暫時停下,無人辦理。

那些士族豪商自不敢對太庶府有意見,只能搖頭嘆氣地走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