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章

裴三郎很快理清楚現實的眼前的情況。

首先,從眼前的情況來說,不管是嫡親兄弟還是庶出兄弟,都已經是分了家的,在這個沒有公平可言的世界,家至少是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,該歸誰的該給誰的都給了,兄弟們之間是沒有利益沖突的。

至於電視和小說裏常演的那種夫人跟小妾們爭在侯爺那爭鋒吃醋、什麽寵妾滅妻的戲碼,在這個世界也是不存在的,妾通買賣等級如同仆奴,夫人想收拾小妾,直接打死都不用找理由。正房嫡出占據著絕對的生存空間,小妾和庶出只能在夾縫裏靠撿漏生存。

沒有利益關系,就沒有矛盾沖突,他父親扔給他的不是兩個麻煩,而是兩個幫手,有著兄弟血緣關系的幫手。

摸著良心講,他的上輩子,趙天賜在她被父母暴打責罵的時候,哪怕能夠站出來攔一下或者是說兩句話維護一下她,她都不會把菜刀架在他的脖子上。如今易地而處,他不願自己活成趙天賜那樣自私自利,不想跟自己的兄弟姐妹父母家人活成仇敵。世界那麽大,外面那麽多錢,到哪裏不能掙錢,非要霍霍自家人?

撇開那些,這二位是鎮武侯的兒子,雖然分不到什麽家產,但是受到的教育水準也不是一般人家能比的,再窮也是第五等級的披甲人,有資格披牛皮盔甲拿銅制武器的人。

從哪方面講,裴三郎都不能輕視和薄待他們。

裴三郎打聽完情況,當即滿是誠懇地說道:“我年幼,承蒙兩位兄長不嫌棄,願意千裏迢迢地陪我跟著父親上京。拋開別的不論,二位兄長跟我一樣身體裏流淌的是父親的血脈,這是打斷骨頭連著筋血親兄弟,我打心底願意二位兄長跟著我過上好日子。”

裴六和裴七他倆因為是庶出,沒有繼承權,鎮武侯給他們的安排就是走披甲人立功掙前程的路子,成天在校場打熬練習本事,身邊圍著的不是戰奴就是武課師父,沒那功夫也沒那交際圈去練嘴皮子本事。他們對於裴三郎的話,說不出什麽漂亮回答,拱著手連聲應是。

裴三郎又問:“明日大清早就要出發,敢問兩位兄長可有安排妥當。”

裴六忙說:“我們回去收拾好行李點好戰奴就可出發。”

裴七也應道:“一定不會給三公子拖後腿。”

裴三郎:“……”臨時通知,你倆來得及準備嗎?他問道:“二位兄長帶多少隨行人員同行?”

裴六回道:“我帶五位戰奴。”

裴七回道:“我的五位戰奴也都帶上。”

裴三郎聽他們沒提小廝健仆,再想到他們分到的家產那麽少,估計是沒有的。他把小廝喊進來,吩咐小廝:“你去準備三只羊、三百斤炭、三百斤細糧、二百斤粗糧交給我的兩位庶兄。”

裴六和裴七一下子傻了。早就聽說這弟弟財大氣粗,今天發現,果然是財大氣粗。通常來說,各自的戰奴所立的功勞都歸主人,戰奴也都是靠主人養活,三公子完全不必管他的戰奴死活。如今竟然是把口糧一起安排上了。

裴三郎起身,說:“你們隨我來。”他見他倆愣著,招手,說:“來呀,愣著做什麽。”

裴六和裴七回過神來,趕緊跟著裴三出門去到旁邊的小廂房門口,見到裴三取出隨身帶的鑰匙打開鎖推門進去,把油燈點上。屋子裏整齊地放著大小不一的藤筐,每個藤筐上面都蓋著布,看不清楚裏面裝的是什麽。

裴三郎從放羊毛手套、襪子、圍脖子的箱子裏各取了兩副,一人給他們塞了一套在懷裏。他又從放麻制品的筐子裏各數了五副手套襪子給他們。他人小,力氣不夠,再看裴六和裴七懷裏捧了不少東西兩手不空,於是讓小廝找了五塊上等羊毛皮和上等兔毛皮給他們兄弟倆,差點把人埋毛皮堆裏了。

他說道:“路上天冷,不比在校場,你們拿去做一身保暖的披風和護具,千萬別凍著。明日一早就要出發,你們還在諸多事情需要安排準備,我就不留你們,趕緊去忙吧。”雖不留人,還是請自把捧著毛皮只露出下巴在外面的兄弟二人送到門口。

裴六和裴七從裴三郎這裏出來,人都是懵的。

他們對於父親要上京的事早有耳聞,但他們的父親有二十多個兒女,雖然夭折了一半,但活到現在的還有十三個,其中三個還是嫡子。他們在一堆庶子裏是排最末,等父親的視線從嫡子那挪到庶子堆裏的時候,還得看完幾個哥哥才能輪得到他們。怎麽排都排不上他們進京,於是也沒在意。

哪想到突然被父親叫到跟前,讓他們以後跟著三公子一起進京,以後給三公子效命,算是給他們安排個前程。

好不容易突然有個機會,自然是要抓牢了,哪怕事出突然,也得咬牙頂上去。他們沒想到三公子竟是這麽寬厚周到,把他們的難處全想到了。哪怕是父親,認為他們有土地有奴隸,就該養活自己,都沒有關心過他們冷不冷凍不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