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章(第2/3頁)

萱女挑眉,用孔雀羽扇掩面,打量著叔侄二人。

可真有意思,叔叔是皇帝,卻怕侄兒怕的不行。

“叔叔是見侄兒過於高興了?所以現在才激動的說不出話?”慕容澹款步走至上首,撩起眼皮看著列座的諸位王爺。

最上頭的是先帝的兄弟閔陽王,他一頓,默默起身,將自己的位置讓出來。

慕容澹順勢落座,絲毫不客氣。

狩陽帝緩了許久,才僵硬著點頭,“不錯,不錯,澹兒回來了,都長成大人了。”

“呵。”慕容澹笑得意味不明,轉頭看向太子,“方才在殿外,聽聞堂兄與虞太尉的女兒賜婚,如此喜事,當說聲恭喜。”

身後的宮娥上前,低著頭給他倒了杯酒,慕容澹舉杯,遙敬太子,“恭喜堂兄。”

太子一見慕容澹,酒都醒了三分,訥訥點頭,將杯中酒飲盡。

不是他慫,委實是慕容澹太嚇人。

小時候慕容澹隨著大伯慕容釗進宮獻貢,他不過是將慕容澹當做女孩,隨口調戲了兩句,就讓他按著脖子溺在禦花園的湖裏,若非父皇及時趕到,恐怕早就死了。

這麽多年,慕容澹一見他,就陰惻惻的,記仇的不行,他一見慕容澹就要做噩夢,夢見自己被淹死在池子裏,好不嚇人。

換誰誰不怕?

這場原本喜氣洋洋的元日宴,因慕容澹的出場,一瞬間變得微妙起來。

群臣不言,皇帝靜默。

晉陽沒有涼州王府,慕容澹不願意在宮裏待著,便住在慕容釗以前的太子府裏,他重新換了牌匾,又修繕一番,倒也比太子東宮要氣派。

自他回來,晉陽權貴跟那見了有縫的蛋的蒼蠅一樣,聞著味兒就來了,恨不得爬上去叮一口。

太子妃之位被虞太尉的女兒定下了,那涼州王妃的位置卻還空著,好歹慕容澹有涼州九郡,就算將來登不上皇位,那他的王妃,尊貴程度也在太子妃之上。

慕容澹躺在榻上,手裏握著一卷竹簡,晉陽的第一場春雨淅淅瀝瀝在外頭下著,潤物無聲,草尖冒出青青一點。

他眉頭蹙起,額頭沁出些冷汗。

“燕燕,我今日割了肉,給你煮粥吃。天暖和了,我去割塊料子,給你做春衣,這次做青色的好不好?後山新長了韭菜,然後割了回來給你做韭蓱齏吃。”

虞年年挽著袖子,坐在檐下,木盆裏泡著衣裳,擦了擦下巴上濺上的水珠,沖著他甜甜的笑,聲音輕快。

像回到了初見的時候,那時候她身體還沒有極度消瘦下去,甚至帶著一點嬰兒肥,臉頰也有一點可愛的粉色。

梨渦裏盛了蜜糖一樣,一只小犬牙在陽光下晶亮,漂亮極了。

慕容澹躺在房頂曬太陽,一連下了好幾天的春雨,將他骨頭都泡軟了,他昏昏欲睡,聽見虞年年叫他,便偏過頭去,看著坐在廊下的女孩,沖她笑,“好啊。”

他又說,“你往廊下走一走,一會兒曬黑了。”

虞年年站起來,手上沾著水珠,用力向上一揚,甩了他一臉,露出一口整齊的小牙,“那你下來,我們一起洗嘛!這樣很快就洗完了。”

慕容澹沒辦法,搖搖頭扔下去一根稻草在她肩頭,勾唇一笑,“好吧好吧。”

便跳下去拉她的手,虞年年臉上的笑卻忽然沒有了,臉也迅速蒼白起來,唇慘白的沒有一絲血色。

一步,兩步,逐漸後退出門,一邊看他一邊流下眼淚。

慕容澹跑過去追她,卻碰不到她的身體。

“燕燕,我不在了,你好好吃飯啊,冬天時候衣裳穿厚一點,不要讓我擔心好不好?還有啊……”

“年年……”他輕輕喚了一聲。

“殿下!”姚生喚他。

慕容澹撐在額上的手陡然滑落,“年年。”

他一瞬間分不清夢中現實,恍惚了半刻,摸在臉上,有冰冰涼的液體。

“殿下。”姚生又喊了一聲,當作未曾看見慕容澹臉上的淚水。

“什麽事。”慕容澹將手中竹簡一扔,心跳得飛快,像是有什麽東西明晰了,破土而出。

“沈太師送來了禮物,金器玉佩若幹,還有幾匹極為難得的布匹,您看……”

“有紅色的嗎?”

“啊?”

“我問你,布匹裏面有紅色的嗎?”

“興許是有的,要單獨留下來嗎?”

“留下來吧,放在我的私庫裏。”他手是軟的,彎腰將落在地上的竹簡撿起。

“新開府,想必人手不夠,廚房那邊應該缺個腌鹹菜的。”

姚生抿了抿唇,不知這話該怎麽接,他哪裏知道廚房缺不缺腌鹹菜的?

慕容澹不等他說話,便又自顧自小聲道,“即便不缺個腌鹹菜的,養個閑人應當是養得起的,是不是?”

其實虞年年也吃不了多少飯,所以就算養著她,也能養得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