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章

徐娘子大風大浪見多了,知道今兒這事恐怕沒法善,便從善如流將玉佩又納入袖中,笑意盈盈問,“依嫡女君的意思,這玉該歸誰?”

她喚虞令月嫡女君,虛與委蛇的喊虞敏敏作敏敏,到底尊敬誰,一目了然。

虞敏敏掛不住面子,臉紅的跟猴屁股一樣,羞憤的恨不得把虞令月掐死。

往日裏姜夫人嬌縱她,她又和虞令月碰不上面,獨裁霸道慣了,冷不丁被身份高於自己的人駁了面子,心裏像被螞蟻啃了一般,蝕骨銘心的難受。

“給她。”虞令月揚揚下巴,示意虞年年的方向。

“可是,她連一舞都未曾做完,委實於理不合。”徐娘子依舊笑著,算是用自己的方式在保護虞年年免受傷害。

她教了這些女郎有幾年,性子算是摸透了個七八成,若是年年真得了這枚玉,恐會招來禍端。

虞令月譏笑一聲,“難為人就直說,最瞧不慣你這種虛偽的人。這七盤舞,不說虞年年,在座所有人,有哪個是能作的?”她鞭子指向虞敏敏,“就這蠢貨,別說讓她踩鼓跟節奏,就是換個簡單的盤子,估計都得一腳踩翻。”

虞敏敏哪受過這等委屈,忍不住就要沖上去和虞令月撕扯,虞令月不慌,一鞭子抽在她腳邊,她腿都軟了。

幾個女郎上來,拉扯著虞敏敏下去,她怕極了那條鞭子,半推半就順著幾人給的台階下了。

徐娘子還要說話,但見虞敏敏都主動退出爭端,她再得罪虞令月委實不劃算,心中替虞年年擔心了一番,終究還是嘆氣,“是我老眼昏花,不如嫡女君眼目明慧,這玉,的確該是虞年年的。”

虞令月又揚了揚下巴,“給她,我要看著你給她。”

原以為得不到的玉佩,又到了自己手中,對虞年年來說,這簡直算是意外之喜,她看了眼目中顯出幾分慍色的徐娘子,心有愧疚。

她曉得先生是在用這樣的方式保護她,可她愧對了先生的保護。

虞年年不敢看徐娘子的眼睛,默默低頭將玉接了過來。

虞令月吼她,“畏畏縮縮的給誰看!本就是你該得的!把頭擡起來。”她又掃向周圍坐著的人,“玉既然給了她,我倒要瞧瞧誰敢搶?”

四周人立刻將目光別下,不敢亂瞄。

虞年年動了動唇,她並不是畏縮,只是覺得愧對先生一番苦心,但這事兒又不好解釋,只能沉默看著虞令月將鞭子重新掛回腰間,大搖大擺走了。

虞年年她拍拍裙子上沾惹的塵土,眼見眾人都散了,才過去同徐娘子說話。

徐娘子轉過頭去,並不理她。

如此,知道她是生氣了,虞年年便訥訥的跟著婢女們將小鼓和樂器重新收納回去。

“你啊!”徐娘子眼睛裏含著淚,戳了一把她的額頭,“你怎麽就這麽犟?說了不要出風頭,對你沒好處。”

虞年年抿了抿唇,軟聲靠過去,“先生,我想要這枚玉,真的很想要。”

徐娘子恨鐵不成鋼取出戒尺,“伸出手來。”

“啪!啪!啪!”三下,打的虞年年白嫩的手心紅腫一片,快要滴血似的,虞年年也不躲,只是疼的飆出淚水。

“你還長不長教訓!”她眼裏含著淚訓誡,“你怎麽這麽不聽話!我平日裏教你的,都學到狗肚子裏去了!你這幾日,躲著她們走!別讓她們攔住!”

虞年年胸口疼,手也疼,疼的腦袋都麻木了。

徐娘子又戳她一把,“說話啊!這些日子就別出來晃蕩惹人眼了。”

虞年年這才回神,忙點頭,“知道了,先生。”

徐娘子長籲短嘆,小聲湊近了,擦擦眼淚與她說些體己話,“虞太尉是個無利不起早的,他這次盯著的是太子府的妃位良娣昭訓位。

曾幾次明示暗示過,要我在眾人中擇一位身份高的,舞技又不差的,將玉佩送給她,用來激勵籠絡,讓她在宮中元日宴上獻舞,以求入殿下青眼。

這大半部分女郎都是沒資格獲得的,你更是沒有……”

虞年年一驚,她自己從未想過還有如此關竅,只當是實打實的,誰舞跳得好便給誰。

手裏這玉佩,倒是愈發燙手。只是,她卻握得更緊些。

她要拿來給燕燕的,他原來的玉佩碎了……

徐娘子罵了她許多遍死心眼兒,傻孩子,才將她打發出去。

想來就算虞敏敏帶人在外面堵她搶玉佩,都耽擱這樣長時間了,也該耐不住冷散了。

虞年年將玉放在最貼近心臟的地方,連手上和胸口的疼痛都不顧了,迎著冷風,歡快的小跑出去。

路過湖邊一叢假山的時候,讓人捂著嘴拖了進去。

為首的赫然是虞敏敏,見她手裏拿了束柳條,正陰惻惻瞧著她。

虞年年想跑,卻讓人一把推倒在地,瘦削的脊背磕在嶙峋石塊上,虞敏敏蹲下身子,捏住她下巴,狠狠罵了句,“賤人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