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章(第2/2頁)

沒人敢出聲回應。

原本虞令月沒了娘,該是個好欺辱的,早年大家都這麽以為,對她十分輕慢。

那時虞珩淵還不是虞太尉唯一有名分的兒子,還有個更年長的庶兄虞珩玟。

虞珩玟喝多了,去調戲虞令月,問她願不願意陪自己困覺。

雖然本朝亂倫之事層出不窮,甚至皇帝帶頭,但多少有點良知的人都覺得惡心。

虞令月笑著,用無辜的表情按著虞珩玟的頭,把他溺死在了水中,手腳都涼了才揪著衣領扔在地上。

虞珩玟的死狀,在多年裏都是府裏上上下下難以忘懷的夢魘。姜夫人連著做了半個月噩夢,自那以後她都不敢撞上虞令月,跟別提那些嬌滴滴的女郎。

虞珩淵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在這個妹妹面前晃蕩。

“說話啊!”她一揚鞭子,啪的一聲打在地上,更令眾人瑟瑟發抖。

虞年年並不怕她,甚至還能睜著紅腫的眼睛與她對視。

虞令月環視一周,對上虞年年那雙清澈明亮的眼睛,眼睛閃了閃,頗有些不自在。甩了鞭子找個地方坐下,沒再說話。

徐娘子見虞令月安靜下來,才開始檢查所有人上節的課業。

虞年年隔著衣香鬢影,遙遙望了一眼虞令月。

先夫人死的那個月,正值肅殺寒冬,鋪天蓋地的雪與慘白的靈幡根本分不清,就連最頤指氣使的姜夫人也要在先夫人靈前哭上足足七天七夜。

這個時候,虞令月丟了。

虞年年是最先找到虞令月的,她那時候又傻又小,以為虞令月沒了娘親,和她一樣可憐。看到縮在角落,哭得昏天黑地的虞令月,於是跑過去安慰。

結果被聞訊而來尋找的婢女打了個半死,以為她要對虞令月不軌。

這麽多年過去,身上被打的傷早就不疼了,也沒人敢說虞令月是沒娘的孩子,甚至虞令月兇名在外,但虞年年始終忘不了虞令月被人抱走時候,看著她的絕望眼神。

現在看起來再刀槍不入的人,也曾有柔軟的過往。

兩個月後,元日盛會,狩陽帝要借此為太子殿下選妃,各世家貴女爭芳鬥艷,各展才藝。虞太尉怎麽可能放棄這種千載難逢的好機會,尤其虞令月身份嫡出,入選的可能更大。

即便得不到太子妃之位,成為太子良娣也是好的。

虞令月對這種事情並不感興趣,但架不住威逼利誘,便來舞坊點卯湊個數,時間一到就離開。

徐娘子拿出個精致雕花楠木的匣子,裏頭裝著枚玉佩,雕刻成水滴形狀,秀氣精致,有半個手掌大,看起來不亞於慕容澹剛碎的那一塊。

她環視一周,柔柔開嗓,“這是太尉給諸位的彩頭,誰能在一個班月後的小測裏拔得頭籌,這塊價值千金的玉便屬於誰了。”

虞令月別過頭去,她根本不在乎,別的女郎則是發出贊嘆,表示喜歡。

徐娘子特意將目光掃向虞年年,見她眼睛亮了,心中不免一沉。到底是年輕,見著喜歡的東西也不懂收斂情緒。虞太尉拿出彩頭,是用來給這些女郎的,虞年年即便得到了第一,恐怕也會想方設法賴了去不給她。

虞年年往日裏避其鋒芒,她知道自己若是出挑了,會引起旁的女郎不滿,便一直裝作愚鈍。

但是她想要這枚玉佩,她第一次這麽渴望件東西。不是因為它價值千金,而是她想將它送給慕容澹。

慕容澹袖裏的玉佩在拉扯間被摔碎了,那樣漂亮珍貴的東西,一定很珍惜。

中途休息,女郎們都結伴去了恭房或去透口氣,徐娘子悄悄在她袖子裏塞了兩塊膠飴,側身道,“不屬於自己的,別看。”

還未入口,虞年年便覺得手裏的糖發苦了,她知道徐娘子說的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是什麽,小聲解釋,“不是我想要,我想送給一個很重要的人,師父。”

徐娘子被她的話一愣,復而笑了笑,摸摸她的頭,“好孩子,沒什麽比你自己更重要了,好好愛護自己。”

虞年年早上哭著走的,甚至忘記給慕容澹做飯。

姚生猶豫著飛身出去,不久帶了個包裹回來,裏頭躺著幾個油紙包,有半只炙豚、幹酪,還有竹筒裝的乳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