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(第2/2頁)

還不待說話,耳邊閃過細微的風聲,冰涼的刃抵在她的脖頸處。

“是我,你不要怕。”虞年年聲音都在發顫,下意識抱緊了懷裏的飯,怕灑在地上。

蒸飯對她來說是很珍貴的東西,糧食不夠,她平常只喝稀粥,為了招待燕燕,才打腫臉充胖子做了頓蒸飯。

慕容澹睡夢中依舊警惕著,在虞年年靠近的一瞬間身體已經代替腦袋做出反應了,好在他回神及時,沒真把她抹了脖子。

“點燈。”他剛睡醒,語調帶著鼻音,沙啞低沉,撩動的人心尖一顫。

虞年年免不得想,雖然燕燕嗓子被毀了,聲音不柔軟清脆,但還是很好聽。

她將蒸飯放下,找出房子裏的燈台點上。

“吃飯吧燕燕,我做了好吃的……”虞年年意識到自己口中的好吃的實在寒酸,又趕緊轉了口風,“雖然比不得你以前的吃食,但我盡力了,你不要嫌棄好不好?”

就著昏黃的油燈,小泥房裏的一切都像是鍍上了一層金光,顯得縹緲虛幻,卷案上擺著兩碗幹飯,還有韭菜和艾蒿腌制的韭蓱齏,用作下飯。

慕容澹沒說什麽,拾起筷子吃飯。

涼州地處邊塞,與西北四國接壤,常年騷亂。慕容澹的父王身體孱弱,所以他自八歲起就在各處的軍營裏穿梭。享得起人上人的福,也吃得了苦中苦,對這種環境嫌棄歸嫌棄,適應的還是非常良好。

這頓飯,兩個人吃得十分安靜,漱口過後,油燈的火光顫顫巍巍閃了幾下,“刺啦”一聲滅掉,房間陷入一片黑暗。

虞年年窘迫捏了捏自己的嫩白的耳垂,連燈油都沒有,燕燕跟著她真是委屈了。

“要,要不……睡覺吧。”她把燈台收起來,小心翼翼提議,不然也幹不了別的。

慕容澹慵懶點點頭,不置可否。

虞年年當即就要解衣裳,一同和他縮進榻裏,迎面被褥撲在她臉上。

“滾,別跟我睡一起。”慕容澹惱羞成怒。

他可沒有跟人分享衾榻的習慣。

“那我睡哪兒?地上涼。”虞年年委委屈屈的,把剛解開的衣服又系上。

已經十月中旬了,就算睡在榻上也會覺得冷。

這顯然不在慕容澹的考慮之中,他脫了鞋,躺在上頭,沒再理會虞年年。

翻了個身,這破舊的衾榻發出咯吱響聲,他睡著的一邊微微下沉,另一邊翹起了角。

慕容澹抿了抿唇,心裏著了火,恨不得一拳捶碎這破爛東西,但理智尚存,捶碎真就沒地方睡了,於是往中間挪了挪——更不舒坦了,兩邊都要翹不翹的。

下午他睡的時候怎麽沒發現?還是這毛病是他給睡出來的?

“你過來。”他沖著虞年年招招手,頤指氣使,絲毫沒意識到,床榻是虞年年的床榻,房子是虞年年的房子,他現在是虞年年名義上的奴隸。

虞年年眼睛一亮,小碎步跑過去,脫了鞋襪,爬上床榻。

慕容澹拎著她的後領,像拎小雞仔一樣把她放在床榻最裏面,然後自己躺在外邊——嗯,舒坦了,床不翹了。

“別動,動一下就打你。”他威脅後,把被褥放在兩個人中間,安然睡下。

虞年年像個小可憐,小心翼翼躺下,怕影響慕容澹睡覺,心裏甚至還美滋滋的,絲毫沒意識到自己成了個壓床秤砣。

看,燕燕就是嘴硬心軟,和萱女一樣,一聽她說地上涼,還是讓她睡在床榻上了,明明燕燕最討厭別人靠近。

虞太尉和姜夫人並排躺在床上,床帳外一人高的細長黃銅鶴形燭台共十二盞,將房內點綴得燦爛輝煌,多寶閣上擺著的紅珊瑚熠熠生輝,珍珠簾子流光華彩,地上大理石雕刻的地磚倒影出橙黃燈光點點。

“殿下今日提劍,斬了禦史大夫。”虞太尉長嘆一聲,略帶感嘆。

姜夫人知道虞太尉只是想找人說話,沒真想聽她意見,於是她便隨口應著敷衍,昏昏欲睡。

“因涼州王在回晉陽的路上遇刺失蹤了,禦史大夫建議徹查搜尋。”

姜夫人一下子精神了,忍不住尖聲,“涼州王失蹤了?!那虞年年要送給誰?要不送給太子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