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章 侍君(第2/3頁)

突然那人一聲柔軟的低喚,將他邃遠的思緒徹底拉了回來。

齊璟眼眸寂靜微斂,一瞬極短的沉默後,他淡淡道:“嗯,還疼不疼?”

趙嬤嬤的話,雲姒又在腦中凝思了片刻,心中的念頭極快地閃過。

殿內闃無人聲,她沒有回答,長睫如墨輕輕一動,視線始終落在他的束腰上,雲姒深吸了口氣:“今日的事必有蹊蹺,但我身單力薄,陛下能幫我嗎?”

停頓一瞬,暗捏了下他的指腹,她輕輕復道:“我……怎樣都行。”

溫軟動人的嗓音勾著心跳,齊璟目光一動,眸心湧起波瀾,轉眼又恢復如常。

默然半晌,被那人輕輕勾起下巴,雲姒被迫迎上他極深的注視,來不及緊張,便聽見他的聲音深沉又透著微啞。

齊璟低眸凝住她的明麗瓊顏,緩緩道:“怎樣都行?”

眼前的男人,是一國之君,江山之主,深深淺淺的眼底,他的情緒從來沒人能看穿。

冷不防和他毫無遮掩地對視,雲姒心跳驟然急促,前一刻還在故作鎮定,他淡淡一眼,她就瞬間如同直墜淵海,心跳起伏不止。

若是他再這般多問一句,她一定偽裝不下去了。

捏著她下巴的手略松,男人的手沒有離開,反而往上滑過,按在了她溫熱的唇上。

雲姒手心微濕,卻不敢動,而齊璟的神情一片深默,他微涼的指腹輕輕摩挲著,一寸一寸描繪著她的柔軟。

美人冰肌玉容,難不惹人意醉心迷,連呼吸都染上了朦朧繾綣。

雲姒意識盡數都在唇上那人不輕不重的指腹,心中尚還在百轉千回,倏然感到一陣涼意,是他挑開了她身上的狐裘。

狐裘落地,露出了細膩玉頸。

回過神,雲姒嬌.軀一顫,下一刻便被那人伸手從凳子上攔腰橫抱而起,往床榻走去。

紗帳飛落,齊璟抱著她,將她放到床上。

輕煙羅帳外的光暈錯落生輝,帳內浮動著幽暗。

齊璟側坐床邊,一徑沉默,雲姒目光掠過他幾近完美的側顏,那人輪廓分明,此情此景她微不可見地一顫,不知怎的就想到了白日他帶她走時,說的那句“姒兒自那日入宮起,便是朕的人了”,瞬息雙頰緋紅。

到底是純良,前邊的嬌軟柔媚佯裝得再好,真到了時候,慌亂的情緒波動全然掩飾不住。

齊璟染墨般的眸心透徹又冷靜,隔了會兒他淡聲道:“睡吧,明日再來看你。”

說罷,他擡手扯過錦衾,蓋在了她身上。

雲姒一怔,茫然之際那人已撤袖而去。

她側過頭,入眼只余朦朧的帳外,那人墨色的身影拂滅了燈光,明與暗一瞬相交,隨著寢殿的門合上的聲響,四周又漸漸沉靜了下來。

這讓她憑空生出恍惚的幻覺,仿佛他從未來過,但空氣中還殘留著他清清冷冷的氣息,舌尖似乎還留有一點那碗熱湯的甜味。

燈滅了,眼前唯剩一片漆黑,什麽都看不清,雲姒闔目靜靜躺在床上,她在想哥哥的傷勢,她在想娘親的後事,她在想日後該如何,她在想……那些人的涼薄,總有一日,他們會後悔。

想著想著,不知何時她便睡著了。

翌日,下了早朝,齊璟借由探病的名義,去了趟雲將軍府。

如今謝之茵自然是不能葬入雲家墓地的,更何況她背著私通的惡名,到哪兒都會為人所不齒,雖然齊璟出面了,但雲遲知輕重,故而一切從簡,沒有葬禮,只在將軍府設了靈堂。

書房,齊璟坐在他對面,淡淡抿了口茶:“傷勢如何了?”

雲遲滿不在乎地扯出一笑:“不過幾鞭子而已,你當我是泥娃娃?”

齊璟擡眸掠了雲遲一眼,除了將往日的甲胄換做了寬敞的長袍,他的面色看上去倒是毫無異樣。

齊璟沒說話,似有依稀一嘆。

而後他們皆是沉默。

強扯的笑意終究是撐不了多時,雲遲眸色一暗,再出聲,語調便多了幾絲哀嘆和憂愁:“姒兒她……可還好?”

齊璟放下杯盞:“小傷,不要緊,她現在或許還睡著。”

聞言,雲遲目露思忖,他這麽做,無疑是在和侯府作對,是在將侯府勢力拱手相讓於太後,相識將近二十年,雲遲知他從來是顧全大局之人,精心謀劃到這般時候,此次為了這事,卻是一朝翻覆。

縱然知道他重情重義,但在江山社稷面前,雲遲難免也有所憂慮,那日他還說,丟車保帥,用兵之道,然而此次明明有更穩妥的辦法,可他卻為了雲姒,冒然走了步險棋。

躊躇良久,雲遲略略斟酌:“君越……”

齊璟知道他想說什麽,清湛的眼眸看向雲遲,他一字一句淡然自若:“我會把她留在身邊。”

聽得此言,雲遲驀然驚詫,但很快沉靜了下來,他靜默須臾,隨即笑裏略帶苦澀:“君越,我娘她不允許姒兒嫁給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