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5章 會議(第2/3頁)

但她絕不想當什麽封疆大吏。她表面沉默寡言,實則性子混蛋,心直口快,看誰都噴,俞敬唯對自己心裏最有數,如果是她站到朝堂上,站進皇帝的書房裏,指不定說急了能跟皇帝摔角。更何況廢了手臂,對她確實有些打擊,但她退居二線,讓自己更懂得中庸之道的兄長成為了人前的封疆大吏。

俞家是論本事說話的,俞老太君就是憑借著多年為俞家保駕護航的眼光,在俞家得到敬重的;軍功最高的俞敬唯,更是在家中說話分量很重。真是讓人沒想到,大明最令人看重的將門,家庭會議上大半都是女人。

俞敬唯倚在靠背上,僅剩的右手拈著煙杆,吸了幾口她的疼痛似乎也緩解幾分,眉頭微微松開幾分,審視著俞菡:“家中少有文官,你打小聰穎又肯學,家中男孩也得不到的名師都只教你一人,家中為你鋪好了一切的路,只盼著你走上朝堂——不求你像六姑娘這樣聲名顯赫,也好歹能成為小輩中的支柱,能夠保護俞家。”

她嗓音沙啞,對俞菡依舊冷言冷語:“而你呢,情情愛愛的一點朦朧,對新婚的向往,就讓你找不到北了。不過是鏡中水月,甚至你都不是得到了愛情——愛情是你們共同經歷許多事情的結論,而不是一開始的宣言。結果呢,你對權力棄如敝履,他對你棄如敝履。”

俞菡臉色愈發慘白,顫抖著身體:“堂姑……我、你不要再說了……”

俞星城在一旁聽著,大概也知道發生了什麽事。早在一年半以前見面的時候,俞菡就顯得對愛情十分憧憬,甚至說有些戀愛腦也不為過。顯然她的向往惹出了禍端。

俞敬唯冷冽的目光像刀子似的紮在俞菡身上:“家裏沒人說你。老太太不說你半句,是因為知道你性子傲,你自個兒都夠把自己折磨個半死。我們俞家都出過我這樣的逆女,你哪怕名聲不保,俞家也不會真就為了堵別人的嘴把你輕易嫁出去。可你呢,事情都過去半年了,你只知道恨與怨,卻連一點鬥志都沒有。”

俞菡心裏諸多情緒,胸口起伏,似乎恨不得登時死了去。但俞敬唯並不打算放過她:“你知道去考這士官學府的都是些什麽青年才俊,鬼神心腸;你知道進去了就要和太子與燕王殿下同讀,意味著什麽嗎?我們在外征戰也比不過你在士官學府再犯一次蠢,你承擔得起嗎?”

俞菡猛地站起來,她起身,俞星城才發現她消瘦了很多。俞菡咬緊牙,聲音有幾分失控:“姑姑憑什麽就覺得我沒有鬥志!如果不是你們攔著我,或者我早就去殺了他了!”

俞敬唯嗤一聲:“那叫恨。不叫鬥志。我們不需要一個瘋丫頭。”

俞菡身體顫抖:“我不瘋。我會做到的。兩個表哥哥都已經不在了,我會保護這個家!你們拿刀,我也可以拿筆!或許有些事,也只有我能看得清楚——比如,我必須去考士官學府。奶奶說的對,俞家必須要下一顆站隊的棋子,而我是個女子,我這顆棋子還有諸多用法!”

俞星城看她蒼白的臉上,那諸多悔恨、屈辱與憤怒夾雜的表情,雖然不知道她犯了什麽傻,但現在她至少艱難的邁回了正軌。

俞敬唯看著她,半晌只低頭抽了一口煙,不說話了。

俞菡轉頭看向了俞星城,竟走過來,提起衣裙朝俞星城迎面跪下了。

俞星城和她同輩,連忙去扶,俞菡都快把自己嘴唇咬出血,她朝下一拜:“我求六姐姐、不,俞大人教我。我愚鈍糊塗,不像是俞大人這樣有經驗又懂得事情。家中大多是武將,為官之道、天下格局還請俞大人教我。”

俞星城哪裏受得起,強將她扶了起來:“我才多少年紀,哪裏比得過家中幾個姑伯,你不要這樣折殺我了。”

俞老太君嘆氣:“星城,家裏這模樣,讓你見笑了。”

俞星城倒真是沒有見笑,她搖頭:“不,老太君,我反倒是安心。如今也知道俞家上下都是一條心的了。”

老太君:“士官學府的事,你如何看。”

俞星城攙扶著俞菡顫抖的手臂,嘆氣道:“依小女拙見,若是俞家上下沒有個有意願報考的人,反倒是看起來又太想把自個兒摘幹凈了。聽說士官學府學子不過幾十人,比殿試還嚴,考試科目可不是策論經學這種,皇上必然要過眼。考考試試,若是皇上過得去眼,真讓菡兒進去了,那就是哪怕拿鞭子抽,也不可讓她再犯傻了。”

老太君眉頭緊鎖,頷首道:“與我想法差不多。菡兒在外頭也有了不好的傳言,她要是自個人考試過不去,或者皇上決定不選她,那我們也算是盡力了。”

老太君說了話,俞菡抓著俞星城的胳膊,緊繃的立著,俞敬唯沒反駁,兩個堂伯微微點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