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 小院(第3/3頁)

俞星城換了新鞋襪,才開口說了聲失禮,鈴眉沖進來倒真是一臉慌張,老實的倒有點可愛,說:“姑娘別起身了,我給您把水潑了去。”

她做事兒利落,潑了水涮了盆回來,正巧院子裏另外兩人也回來了。

四個人倒打了個照面,說了會子話。

院裏加上俞星城共四人,兩個來道考的女修,兩個來鄉試的女秀才。

除了鈴眉這個冒失老實的體修。

還有一個看起來十八九歲,大眼睛尖下頜的女孩,叫楊椿樓,名字看得出來五行多木,帶著兩個丫鬟來的,頭發挽的齊整,上頭紮滿了絹花、金蝴蝶和珍珠,跟個盆栽似的,脾氣傲卻也有點天真愛熱鬧。是個法系靈根的醫修。

住在主屋西側,跟俞星城臨著的,則是個三十歲出頭,挽婦人發髻穿素色裙衫的女子,叫肖潼。

鈴眉問她家中,她笑說是孤兒寡母,自己家中有個兒子,十四五歲,很是貪玩。丈夫生前是做海貿的,甚至還去過新約克,她少女時曾隨丈夫遠渡,會說一些番語。她怕是孤兒寡母沒著落,聽說松江府、蘇州府一代的官府很缺譯官,便來考鄉試中的譯科,好謀求職位,給兒子一些安定。

問到俞星城,她也自知考試期間沒個照應,這肖潼都說了家中情況,她也說了部分實情。

其余三人聽說她被家中逼作妾,不願將父親告上公堂便逃來應天府參加鄉試,三人臉上俱是浮現了幾分替她惱火的神情。

楊椿樓更是氣道:“我爹要是敢這樣逼我,我非拿刀架他脖子上,要他寫公文給官府,我自個兒分家出來做女戶,也絕不跟他過活!”

俞星城擡手笑了一下,楊椿樓看著她的右手,斷手重鑄那塊還有道淺疤,算是新肉和舊皮有點色差,雖然左手也一樣白瑩瑩嫩生生的只捏過筆杆子,卻不知怎麽就讓楊椿樓瞧出來了:“哎!你這右手……你這是……血肉重、重、重鑄長出來的!這可是醫修裏頂尖的手藝了!”

她驚喜的說話都結巴,捧著俞星城的手慢慢的揉,簡直像是看到小姐妹做了時興的美甲:“天呐,我靈根與此相關,打小兒又主攻這個,到現在,能讓我修復手指頭就了不得了,這到底是誰給你做的好手藝!”

但俞星城聽她說能修復手指,忽然眼睛亮了一下。

俞星城:“那這血肉重鑄,是不限次的麽?”

楊椿樓沒聽明白她的意思,歪著腦袋,滿頭蝴蝶的金花小翅膀亂顫。

俞星城想法漸漸明晰:“假設說,我每到長好了,便且切了自己手指,讓你重鑄。是不是便也可以永遠這樣下去……”

楊椿樓讓她的說法,嚇得渾身一哆嗦:“那、那把斷了的手指頭接上去,便更容易就是了!你、你怎麽會有這種想法!”

俞星城思索著換了另一種說法:“不,我若是讓我手指都變成焦炭,接不回來,重鑄的話,可以無限下去麽?”

楊椿樓真是眼都嚇紅了:“不、不……照你這麽說,誰都不怕殘廢了。重鑄骨肉自然是越來越弱,還會影響氣血,更需要醫修的靈力。總這麽弄,來個十幾回,到最後就算是再高明的醫修,鑄出來也是軟骨爛肉,壓根使不上用。再說了,一般醫修若不是靈海充沛,哪能說給人重鑄就重鑄,照這麽來,滿大街人掉胳膊掉腿都不怕了!”

俞星城想想也是:“我倒把你嚇著了,其實只是我身子骨嬌弱,這手……便是出了變故搞壞的。我就怕再出這樣的事兒,所以就想問問。”

而且自己這麽體弱,還能重鑄半條胳膊來,怕是那末蘭的靈力給她灌了不少。

她打聽這個,也其實是惦記自己在鯨鵬上轟的那一下雷暴。她如今算是沒錢沒娘家了,體弱又不能傍身,假若是真能像小燕王教的那樣,把全身靈力匯聚在手指頭上,逼急了轟那麽一下,就是指頭成焦炭了,也算能自保啊!

大不了手指頭再找人重鑄,好歹不會像之前被那熾寰抓了似的,毫無還手之力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