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 搭腔

俞星城昏迷之前,分明見小孩手上一震,臉色大變,叫:“俞星城你個喪臉耷眉死人臉的臭老娘們,都淪落到這境地裏,還要拼死壞我好事!”

俞星城心想:她馬上就真的要變成死人臉了。

池州府上空。

緝仙廠幾位仙官都自稱是會飛的東廠,幹凈的活一般輪不到他們。

不過緝仙廠可不怎麽抓妖除魔,那是各個州府仙官包攬的事兒,他們平時只抓犯了事的仙官散修。

這次是特例。

這入了魔的巨妖,名熾寰,是崇奉十一年從京內逃走的,數年來蹤跡全無,兩年前於應天府現身,可那時應天府鄉試,魚龍混雜,州府仙官辦事不利,得了消息只以為是個地方上的小邪祟,沒重視自然就沒捉到。

不到兩年,又有熾寰現身的消息,京城急派好手,又從應天府調動鯨鵬,陣仗十足,就為了抓這妖魔。

急派好手四個字聽起來簡單。

他們要踩著三指寬的劍連夜飛兩千多裏地,這他媽是人幹事?

飛天法器上頭不批,還要自帶水壺幹糧小雨衣。若是路上用靈力抵擋風雨,到地方之後還哪兒來的靈力幹活,今年又有風暴突襲萊州府淮安府一代,一路上雷劈的隨便都能給他們通筋錯骨,他們只能從華北繞行,路上還要避開鯨鵬、青鳥的航線。

尋常人家若是孩子有強大靈根,那真是比生了個臍帶沒剪就會沾著羊水寫策論的天才還高興,恨不得三個月就送去選考做仙官。

可誰他媽知道仙官的日子有多苦。

為首的裘百湖罵了千百遍傻逼朝廷,不等手中羅盤亂響,已經感受到魔氣妖氣陡升,自西城一戶人家竄天而起,在他們目中隱隱有金紅二色魔光乍現。

他手邊同僚罵了一句:“日,得扯啥子哦!這瓜娃子曉得這是池州府得不!魔光一閃,池州三成人都有靈根,都瞧的見,哪個不知道是魔出來咯!”

確實。這魔氣凡人看不到也很難感受到,但池州是修真者聚集的仙府。城內有多個大大小小的修真氏族,與道法學監,城中最起碼三四成人口都有靈根靈力。

仙府也相當排外,外頭那些被他們視作汙穢邪祟的火|槍鐘表、船只工廠,皆不可入內。鯨鵬這樣的軍中飛艇,與青鳥這樣的民營飛艇,皆不可停駐。

今日,光是鯨鵬這蒸汽飛艇能停靠在池州,都是一二十年來頭一回,怕是要有多少百姓又驚又怕了。

這會兒他們已經禦劍逼近,魔氣爆發後轉瞬即逝,空氣中卻停留著似有似無的……仙家正派的氣息。

異常的淡,也異常的純。

裘百湖皺眉:“難道是有本地高人或仙官已經到達?那熾寰不該是當地人能捉拿得了的角色。”

同僚道:“放啥子屁!這地方的仙官,哪個不是拉稀擺帶,還能來管這屁事?熾寰說是國師抓回來的,靈核都給挖了,座下養了幾十年,就是用屁|眼喘氣,也沾了一肚腸的仙氣撒!”

裘百湖笑罵:“老子也想在聖主前頭用屁|眼喘氣,好沾點這麽純的仙氣!走,進去看看。”

一看不得了。

院裏十幾個蛇皮在廊下耷拉著,顯然是熾寰用來化傀儡的。

院子裏詭異的停著一座頗為精致的花轎,花轎裏空無一人,後門的墻上,釘死了四個年輕轎夫,死相淒慘。

裘百湖紅轎簾子扯掉,一屁股坐了進去查探線索:“熾寰老東西還玩吸新娘進補這一套了?”

屋裏唯一一點熱度是主屋,其他地方凋敝的雜草叢生、漆皮亂掉,只有主屋,嶄新溫暖,漆床錦被,還燃著火爐。

床榻邊地毯上,掉著漆盤喜秤和蓋頭,還有大團大團的血跡。

裘百湖蹲在旁邊看那血跡:“要不去查查誰家嫁人了。”

拎著蛇皮進來的同僚,還拿著塊宅院門口的牌匾,道:“查也沒用,要是知道是妖魔,誰還送閨女來。你看這牌子,寫的是溫家,一看就是這熾寰又頂著溫家的名號出來,當地那些修真的小門小戶,一聽是溫家找媳婦,恨不得把自己老母都送來讓人挑。”

裘百湖嘆息:“那就只能勞煩諸位勞苦,再去上天飛一會兒,找找看了。”

同僚對他不太客氣:“您在這兒躺著?”

裘百湖從袖子裏掏出了個煙杆,煙袋鍋子對著屋中間的火爐,準備給自個兒點上:“這地上血跡,有大學問,可要好好琢磨琢磨。”

說著就見他吞雲吐霧起來,幾個同僚也算是鐵哥們,當著明面笑罵他幾句沒臉沒皮,裹著披衣登上劍出去了。

城中不遠處。

俞星城迷迷糊糊,想睜眼卻睜不開,她渾身劇痛,痛苦之中只覺得自己很委屈。

畢竟她兩輩子加起來,仿佛活著就是為了考試。

前世她讀研不利,被教授痛斥到昏天暗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