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7章 95(第2/4頁)

“跟我說一會話。”她跟周津塬說。

周津塬幫她收起柔軟的大衣,也坐在她對面。他垂眸按摩著她的手:“歐洲待了那麽久,最喜歡哪裏?”

“法國的話,最喜歡巴黎。歐洲最喜歡……哎,我其實發現,最喜歡的國家還是中國。”她若有所思,“真奇怪,我現在突然想回國,真希望飛機一下子落地。”

周津塬望了望她:“我更希望飛機不要‘一下子落地’。”

她看著他微笑,是一個非常適合接吻的角度。周津塬剛要低頭,她又問:“你呢,最喜歡歐洲哪裏?”

“海德堡還可以,我出差時從柏林自駕去了一趟海德堡。”周津塬擺正身體,他沉吟了會,“以後帶你去工作過的那家醫院看看。”

趙想容被他按摩著手,心情慢慢平緩:“很漂亮嗎?”

“自然風景不錯。規劃得也很好,安靜。醫生多,但有一個很大的地下圖書館和機械化冷庫。他們那裏組織學的醫生……”

趙想容聽著聽著就迅速失去興趣:“當我已經去過了吧。你喜歡的地方,聽上去永遠那麽荒。”

周津塬卻說:“你以為能躲的了?等下次去柏林,免不了帶你回去看看。”

兩人五指相握。但過了會,她又產生新的焦躁,問航班需要多久。

他輕輕地翻轉她的手腕,示意她自己看表。趙想容固執地要他親口告訴她。周津塬拗不過她,只好回答是十一個小時。

趙想容跟著他重復:“睡一覺就到了。”

不料,他無情地給出一個直觀數字。三十次。

三十次,這是周津塬預估她在這次旅程中,會上廁所的次數。

趙想容在孕期,每天恨不得焚香祈禱,肚皮上別長妊娠紋,周津塬卻順手統計了她每天跑廁所的次數。對他來說,大小解,甚至放屁都只是精密化學有機體釋放的符號。

“是不是在你眼裏,我就像小白鼠?”她假笑著問。

周津塬臉上卻沒有什麽笑容。

“我支持你在國外順產。但萬一刨腹產,你是要住院的。我要你回國住院,因為母語也是一種醫療資源,你自己也要聽懂醫生怎麽說。本來可以去和睦家,但是,他們那裏出麻煩,第一時間也往我們這裏送,去年有個繞頸去世的孕婦。我一直跟瞿副主任傳你的病例,他是大我六屆的師兄,外號叫瞿一刀,水平在全國無出其右。我們盡量順產,但要是剖腹,就由他給你做。瞿副主任不愛出國際部,平時都在東院。保證你沒問題,畢竟,你的身份是本院職工的家屬。”

趙想容無言以對,最近每天都在聽周津塬說這些。

“我已經跟瞿副主任打好招呼,明天一早出診,首先來看你。”周津塬說。他們會給趙想容加個胎心監督,如果胎心異常下降,在嬰兒降生前,趙想容都必須留在病房。

趙想容微微蹙眉:“我無聊從病房裏跑出去,你記得要包庇我。”

周津塬知道,她這性格真的坐不住。

他沉吟幾秒:“這事不需要記住,我會包庇你。不僅如此,我會告訴你她們護士幾點換班,院裏的幾個隱蔽小門都藏在哪兒。”

趙想容懷疑地掃他一眼,但聽他這麽承諾,稍微放下心:“我會等胎心監護正常,才出去逛逛。你乖乖當你的骨科小醫生,我可能會查你崗哦!”她抿抿唇,“等著瞧吧,我趙想容生的寶寶,肯定會非常健康——又聰明又漂亮,這崽子最好一出生就給我長得美點!”

周津塬沒說話,在她頭發上落下一吻。

過了會,空姐滿臉笑容地走過來。

溫存的兩人才分開。空姐又請求周津塬坐回自己的座位,周津塬點頭,用手指把保濕口罩重新給她勾到耳朵上,擋住她嫣紅的嘴。

“一睜眼,我們就回家了。”

趙想容欲言又止。周津塬原本要走,回頭看著她:“起飛後解開安全帶,我過來陪你說話。”

趙想容艱難地伸長腿,把鱷魚皮的手提包往肚子嚴密地一擋,又將萊卡交給空姐,示意空姐給自己拍張照。

這是一場特殊的飛行經歷,她得拍照留念。

周津塬挑了下眉,很自然地彎腰,摟住她肩膀,擠進鏡頭裏。趙想容不快地推了下他,也沒說什麽。

跨國航班確實有點累,尤其對高齡孕婦。

趙想容沒有吐,不停地去廁所,飛行的最後六個小時終於消停。她用羊絨毯嚴密地蓋著頭腳,像個靜靜的蠶蛹。周津塬踱步過來,查看了她數次,等最後一次掀開她臉上的毯子,趙想容突然隔著口罩,狠狠咬住掌心。

他捂住手,後退兩步,任她自己躺著。

抵達的時間在傍晚。

下著大雪的華北平原,氣溫凍死馬,一片雋永的白色擋住所有綠,顯得古意莽莽天高水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