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4章

沈囂看看她,似乎她問了奇怪的問題:“自是帶去審問,你為何私藏在他人房內。”

“……”邢覓楹頓時沉默。

沈囂又道:“你是哪家的?勾沉司問話,不得戴面具。”

邢覓楹是打定主意,打死都不會摘面具。

她原本是意氣飛揚地想來退婚,現下,卻是這樣副灰頭土臉的模樣。在沈囂面前丟這個人,她的心情真是糟透了。更何況還要摘掉面具,讓他當面笑話呢。

她就趕緊捂住臉上的面具,說:“大人,我貌醜!不如你叫別的人來審我,以免沖撞您。”

沒想到有天會聽到邢覓楹說自己醜。沈囂只差沒笑出聲,好歹是給她留了面子,沒再繼續捉弄她。甚至松手沒有再挾制。

只略微頷首,道:“行吧,那就不必摘了。跟我走,我帶你去找顧姑娘。”

邢覓楹一怔,不敢置信看向沈囂的背影,這才明白,沈囂這是已經知道她是誰,還故意耍她!

——

隋祉玉這時正站在朝外的窗前,看著遠處的水榭。

那裏已經打鬥起來。刀劍相接之間,光芒交錯,更有放出的毒霧。動靜並不大,甚至抱雪樓裏曲聲激揚,樓下的人還不知這賜雪園裏有人在搏殺。

皇帝當然沒有親自上陣,裝扮成他前去的那人,從身形來說已足夠像。

隋祉玉突然看看顧磐磐,問她:“害怕麽?”

顧磐磐沒有想到,皇帝這個時候,還不忘問她一句,害怕麽?

她搖搖頭。沒有之前被皇帝蒙住眼睛時害怕。

一是隔得遠,二是皇帝的命比她矜貴多了,他都不怕,自是有萬全準備。

但出乎顧磐磐的預想,那些蓮藏教之人竟意外地強悍,來的人很少,卻個個是高手,專為刺殺訓練的那種,鬥得慘烈。

顧磐磐就說:“皇上,這個蓮藏教,在京中也能派來這樣的刺客,在它的本營,勢力應當更大得多吧。”

皇帝就答:“如今,藏蓮教沒有明面上的本營,只是在南方教眾更多。說起來,當年你的三叔公,還有你爹,在黔州的時候,也對打擊蓮藏教出力不少。”

“這樣啊。”顧磐磐知道,她因為生長環境的緣故,對朝中之事了解太少,甚至對她的爹也了解太少。

又過了一陣,弓弩齊放,這戰鬥才終於結束。有人來稟,說是藏蓮教只留下一個活口。

只有一個活口,皇帝自是有些失望。

當初羅虛死的時候,皇帝下令將主犯李蒙抄家,查出李蒙有個寵妾是蓮藏教之人,李蒙正是受其煽動,才與另一名叛將程望發動宮變。

蓮藏教能滲透到這等地步,必然有權門勢力支持。本還指望這次順藤摸出些東西出來。

這時,沈囂也帶著邢覓楹到了。

兩個女孩看到彼此都很高興,立即上前互相拉住手。

隋祉玉與沈囂對視一眼,說:“今日太晚,讓人送她們回府。”

沈囂答是,立即去辦。

顧磐磐離開前,看看隋祉玉,很想問問他難道還不回宮?但想想,她好像沒這個立場。詫異於自己這個念頭,顧磐磐當然作罷了。

邢覓楹則是飛快剜了沈囂一眼,沉默離開。

——

相府裏,這時卻有位不速之客。

容初嫣總是想著那夢裏的情景。皇帝對顧磐磐的那種執念,還有床第間的著迷,讓她想起來還覺得害怕和難受,焦慮得連飯都幾乎沒吃下。

在她午時又偷聽到祖母和母親說話,知道磐磐是因為像六叔迷戀的人,才被六叔決定收養,便蠢蠢欲動。

當年,那個女人就讓她的娘親錯失六叔,現在顧磐磐靠一張相似的臉,也想讓她也錯失皇帝?

容初嫣便獨自到相府,終於等到容定濯回府,便告訴了他自己做的“夢”,接著道:“六叔,真的,我那個夢做得極真實,就像是被托夢。顧磐磐只是那人的妹妹,真不是你的女兒。”

她的目的很明確,希望容定濯不要認顧磐磐為女,最好讓他自己收用為妾,才對她沒有任何威脅。

容定濯聽完,慢慢道:“嫣嫣,往後不要再對外頭提你做的夢,這樣容易叫人誤解,你是犯了癔症。”

“犯了癔症?”容初嫣先是一愣,隨後一驚,那不是很容易與癲瘋扯上關系。之前三叔有個姨娘,就是犯了“瘋症”被關去了莊子上,要一輩子鎖在那兒。

她萬萬沒想到,六叔會對她說出這樣的話。這是從小就疼寵她,喜愛她的六叔嗎?她怎麽覺得,六叔的話裏有兩分告誡之意。不,不可能,一定是她想多。六叔以前從不會這樣對她說話。

容定濯隨即又道:“我既然說了,磐磐是我的女兒,她就是容家三姑娘,是你的堂妹。嫣嫣,我想你聽得懂。”

容初嫣的確聽懂了,心中卻是難以接受。難怪有人說她六叔心狠手辣,酷烈無情,她從前不覺得。原來那只是因她沒有犯到六叔的忌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