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3章(第2/5頁)

隋祉玉不服氣,奶聲奶氣問孟宏簡:“我比隋祐恩乖!為什麽皇爺爺不放我出去玩?”

他乖,他不調皮,會認字,會背很多書。連羅虛都說他是世上最聰明的孩子。

皇爺爺為什麽還要關著他?

他也想離開景華宮,在外面自由自在地玩耍。他想念父親,想念娘親。

孟宏簡當時抱隋祉玉在膝上,看著這麽個玉雕似的漂亮小人,跟他說:“殿下,再等等,皇上太忙了,等皇上忙過這陣,就會接殿下出去玩……”

隋祉玉果然信了,就拉孟宏簡去看他最好的朋友。

一只灰撲撲的刺猬而已,隋祉玉還當成個寶,因為這裏其他的小動物少。

而其他小皇孫們這個年紀,寵物都是小馬,鸚鵡,或是進貢的溫順狸奴,只有隋祉玉的寵物,讓他哭笑不得。

孟宏簡離開景華宮的時候,一個大男人扶在廊下,嚎啕大哭。

太子殿下敗了,連太子妃也香消玉殞,那樣一對完美恩愛的璧人,就因為太仁厚,死了,小皇孫與階下囚無異。他卻無能為力。

隋祉玉已不記得年幼之事,聞言倒是一笑,道:“令公勿這樣說。朕接令公入京,是要令公頤養天年。”

他隨即又看向孟宏簡身後的黑衣男子,正是他派去保護孟宏簡的暗軍副都統,見他左臂負了傷,朗聲道:“石淵,令公平安入京,你功不可沒。”

這位一直沉默無聲的大漢這才跪下,抱拳道:“陛下,卑職幸不辱命!”

“很好。朕要賞你。”隋祉玉輕拍了拍這硬漢的肩:“起來吧。”

羅虛的死,是皇帝畢生至恨。

孟宏簡能平安入京,隋祉玉心情大好,遂攜了孟宏簡入宮,君臣相敘許久自不必提。

——

到了晚上,隋祉玉卻是去了金河別苑,太皇太後千秋大典將在此處舉行。

今日金河苑中,有一場小小的家宴。生日前一天是壽日,太皇太後這天是要吃長壽面的。

參加的人不多,但有個無關的人也到場了。

那便是容初嫣,她這晚被大長公主帶進金河苑,明日直接就去獻舞。

太皇太後對大長公主歷來縱容,何況她還要拉攏容定濯為魏王籌謀,容定濯的大壽獻禮又極為闊綽,見著容家這唯一的閨女,太皇太後自是笑意盈盈,格外慈和。

容初嫣在太皇太後面前表現得乖巧,但她心裏,卻是很不喜魏王。

因為魏王隋祐恒像只花蝴蝶,一會兒飛在顧磐磐身邊,一會兒飛在皇帝身邊,還一手拉著皇帝的衣袖,一手牽著顧磐磐的手,極力要讓顧磐磐和隋祉玉站在一起。看得容初嫣覺得辣眼。

雖然顧磐磐最近很忙,總是把隋祐恒扔給薜荔,但隋祐恒心裏,最愛的女人還是他家磐磐。

若非顧磐磐年歲小了點,還真叫人要以為這是她的兒子。

容初嫣收回目光,不再去看那邊三人和樂融融的一幕。她今晚,要把握住機會。

還好,又過一陣,那魏王就拉著顧磐磐出去玩兒,他第一次來金河苑,覺得好玩。

沒過多久,在大長公主的暗示下,容初嫣也出去了。

容初嫣站在水邊,開始用一片草葉吹奏曲子。草葉聲不大,卻是空靈婉轉,悠揚起伏。

容初嫣知道,皇帝會來。這是大長公主特地為她創造的機會。

更何況,皇帝對音樂鑒賞的格調高,尋常曲樂難以入耳。而她吹奏的,正是隋祉玉本人從前譜的樂曲。

果然,她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響,是裾裳在夜風裏逸蕩。除外這聲響之外,還有腳步聲,不輕不重。

不遠處有燈火移動,燈輝照著三道身影,越來越近。

容初嫣閉了閉眼,緊張得幾乎渾身戰栗,但她吹的音律並未淩亂。

“何人在此。”這嗓音,深沉平靜,冰涼如水,不是皇帝是誰。

容初嫣按捺過快的心跳,轉身露出笑意,放下手中草葉,款款行禮,道:“是初嫣。初嫣拜見皇上。”

皇帝身旁有兩人掌燈,火光不算太亮,他負手慢慢走在前面。

那道袍角隨風輕飛的身形,被燈光勾勒出朦朧輪廓,仿佛與月下的桃花融成一幅寫意的水墨。

光看這剪影,仙姿雋逸,很難將隋祉玉與殺伐冷酷這樣的字眼聯系起來。

“免禮。”隋祉玉直言道:“你如何會吹這曲子?”

他自己譜的《雲水》,他記得並未在公開場合吹奏過。

容初嫣趕緊道:“從前,臣女無意間聽皇上吹奏過,當時便十分喜愛。可惜只記下大略,沒有記全。”

她那時曾遠遠窺見,他獨自坐在明佛木塔旁,含一片草葉,手指輕壓著葉面,衣袂獵獵,曲聲婉轉流瀉。

她那時看著他的背影,就很想把他擁入懷裏,安慰他,向他傾訴。

果然如容初嫣所料,皇帝終於將目光轉落在她臉上,第一次正眼看向她,眸中含著意味不明的審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