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(第2/3頁)

只見這顧磐磐今日穿著雪白的小袖短襦,墨綠地暗紋蘭草團花紗裙,系在高腰的絲絳是淺淺的杏黃色,極普通的一身裙裳被她穿得煙姿裊娜,白嫩的肌膚在陽光下幾乎透亮,嘴唇天生嬌紅,瞧著就知道是潤澤香軟。

容初嫣承認,這顧磐磐的確生得好。

有一回從書院離開的時候,容初嫣就曾見過兩個世家紈絝特地來看顧磐磐,她坐在馬車裏,馬車經過時正好聽見那兩人在悄聲議論,說那顧磐磐是冰清玉潔,艷而不妖,堪稱尤物,現在還小,一團稚氣就這樣醉人,再大點不知如何勾魂。

因此,那一晚在公主府迎接皇帝回宮,容初嫣讓楊晴鳶裝了那一出,她不允許任何女人搶風頭。

可誰知道,顧磐磐竟還在她之前進了宮。一想到這個,容初嫣心中仍是不樂。

誰也不知她的秘密,從她十二歲那年見過隋祉玉,那人就是她的念想。她對皇帝,是勢在必得。

而她這六叔,莫非今日一見顧磐磐,也因這美色動了凡心……

不過,就顧磐磐這身份,也就是做個她六叔的小玩意,是不可能嫁給他做繼室的。容初嫣淡淡笑了笑。

她想了想,打算給容定濯和顧磐磐多一些相處空間,道:“六叔,那我先去賀院正那裏,再看看那幅陳之孟的畫。”

“去吧。”容定濯道。

容定濯對容初嫣這個侄女向來很好,也算是從小寵大,容家是陽盛陰衰,兒子多的是,女兒卻少得很,整個容家有八房,可適齡入宮的女兒就得容初嫣這麽一個。

而且,容初嫣懂事,孝順,做事穩妥,很早就懂得為家族分憂。

見賀院正與容初嫣離開,顧磐磐朝容定濯笑了笑,說:“容相還有旁的事麽?沒有我便要去上課了。”

容定濯看著顧磐磐的笑容,原本還想問幾句,想想終是只道:“沒有。”

看著少女纖細的身影轉身離開,一直漸漸消失在圓洞門,容定濯才走向賀院正的書室……

——

當初邢家和容家扶持隋祉玉上位,以為這是個好控制的。

畢竟是個性情溫馴,只喜好琴棋書畫的少年。

可等到隋祉玉登基之後,才知錯得離譜。這位新天子,盡管年輕,卻天生是玩弄權術的好手,心性冷酷,雷霆決斷,可偏偏並不冒進。

與他那位太子父親大是不同。

隋祉玉坐在龍案前,正在看折子,羅移躬腰進來:“陛下,馮世安已招認,大同、定州兩地參與幹預鹽政牟利共七人的名單,呈送給陛下過目。”

馮世安是皇帝大半年前新任命的巡鹽禦史。當然,皇帝安排這個表面清正,實則唯利是圖的小人做手握大權的巡鹽禦史,本就是給狐狸放肉,肉裏面是鉤子。

隋祉玉目光漫過這份名單,淡淡道:“繼續審。”

當然不可能就七個,還是如此不痛不癢的七人。

又道:“萬勿打草驚蛇。”

“是,皇上。”羅移知道,是不能驚了容定濯。正要退出去,又道:“皇上,魏王今日又派人來問過幾次,想過來看看您。”

魏王很執著,連續四日,天天派人過來詢問,皆被無情拒絕。

隋祉玉輕揉了揉眉心,面無表情,終是道:“讓他過來吧。”

顧磐磐下午一回到宮,便聽說皇帝同意水參過去。她作為唯一能制住水參的人,當然也要跟著去。

兩人是乘著軟輿去的,來到書房外,等著通傳的時候,顧磐磐掃了一眼梁枋的龍鳳流雲,繁復華美的鬥拱,平地生瀾般驚心動魄的飛檐。覺得檐角那倨傲淩空的弧度,正像這座殿宇的主人,只可仰視。

隋祐恒進門之前,羅移就先提醒道:“殿下,陛下制持萬機,連休息的時候也少有,殿下勿要高聲喧嘩,以免驚擾陛下。”

羅移當然是用了誇張的說法,皇帝的作息還是安排得很合理的,羅移只是不希望魏王太鬧騰。

“行,行,我知道了。”隋祐恒根本聽不懂制持萬機是什麽意思,只小大人似的點點頭。

一走進殿去,他就邁開短腿,急急沖到那尊紫檀雕夔龍捧壽紋的桌案前,問那後面的人道:“皇帝哥哥,我聽羅移說,你睡得很少,你也是睡不著麽?”

皇帝見這一大一小兩姐弟走進來,放下手裏的青花團龍羊毫筆,直接就無視了大的那個,對小的一個也很敷衍:“嗯。”

他就著宮女呈過來的白瓷水缽,垂著眼凈了手,用雪白棉帕擦拭手指,動作帶著幾分慵散,也懶得去糾正水參的想法。

隋祐恒就自顧道:“我有段時日也這樣,我姐姐說,是我受了驚嚇,所以睡不好。”他說的是他才被顧磐磐撿回去那陣,又道:“但我姐姐也說,睡不著,也要努力睡。要不然,身子就不好了。”

將棉帕還給宮女,隋祉玉看看隋祐恒,眸光深深,笑得不是那樣明顯道:“朕盡力試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