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6章 鹿門書院·符令之爭(二)(第2/3頁)

夏軒還沒開始感動,又遭打擊。

“我不是害怕這個啊。”夏軒擠出幾滴眼淚,扭捏著說:“我就覺得,我們怎麽還沒玩夠就要回去了呢?”

“說白了你就是想再玩幾天吧?”

“沒有這回事!”他面露羞惱,“重點在‘我們’,不是‘玩’!”

原來是舍不得小夥伴。

姜別寒和綾煙煙還好,三人本就從小玩到大,剩下兩人一個在東域,一個在藥谷,天各一方,再見面就難了。

“沒關系。”白梨拍他肩膀:“等我們從秘境出來,你可以直接跟我回藥谷玩。”

“真的嗎?”

“假的。”綾煙煙敲他一記,搶過話頭:“你怎麽好意思麻煩人家!”

“……白姐姐都沒說我麻煩呢!”

壓抑的寂寞一掃而光,薛瓊樓站在樓梯半腰,微微仰起頭,她手裏端著蠟燭,燭光落在台階上,半明半暗,形成一條陰陽線,人影穿越重重阻礙,隨著燭光傾瀉到他腳下,交融成無法分離的一團。

樓上四人打鬧成一團,他一人站著,眼神微冷。

白梨注意到他,將蠟燭往上擡了擡,橘黃色的暖光撐開他周身的陰暗,將他溫柔地籠起來,“一起上來啊。”

其他三人都朝他看過來。在姜別寒眼裏,他是旗鼓相當的知己;綾煙煙則將他當做書櫥,偶爾經過陌生地方,見到奇異術法,三言兩語的解釋,她都會默默謹記在心。至於夏軒,還在心心念念風光秀致的東域白浪海,看向他的眼神寫滿憧憬:“要是能一直這麽玩下去就好了。”

薛瓊樓臉上沒什麽表情,這最後一刻的依依惜別於他來說只是過眼雲煙,煙消雲散,人走茶涼。

“天下無不散的筵席。”他走上樓梯時,才微微一笑:“不過,你何時想來東域,無論想待幾天,都不成問題。”

夏軒立時笑逐顏開。

天下無不散的筵席——這話聽起來不是在開解,但誰都沒有放在心上,似乎只是隨口嘆出的感慨。

兩個小孩頭破血流地坐在地上。

瘦一些的像根筷子,胖一些的則像只碗,本來是一對情同手足的好兄弟,不知為何其中一人向好友捅了一刀,幸虧小胖墩肚子上肥肉多,那一刀都紮進了肉裏,血嘩嘩地流,人倒是沒事。

兩家父母匆匆趕來,大吵一架,鬧到報官,驚動了左鄰右舍,有好事者一問緣由,兩個小孩才抽抽噎噎地說出事情原委。

原來罪魁禍首是個少年,看著乖巧討喜,實則是個惹事精,這才剛來小鎮幾天,就鬧得雞飛狗跳,甚至還差點出人命。

“你家孩子怎麽回事?!”

若非少年身旁的男人看著像個神仙人物,舉手投足也像個神仙,惹不起的模樣,兩家父母差點想上去打人。

小胖墩肚子上的刀傷皮肉翻卷,看得人義憤填膺,連路人都紛紛指著罵:“小小年紀就如此歹毒,長大還了得!你這父親是怎麽當的!”

目盲男人沒有反駁這莫須有的“父親”身份,反而低聲下氣地道歉,又是賠錢又是治傷,不管罵他的話多難聽,也只是默默唾面自幹,絕不還嘴。

其中唯有一次,有人罵得狠了,說他養的孩子是殺人犯,與其以後禍害人間,不如盡早打殺了事。

男人一貫謙和的表情突然變得冷硬起來,仿佛這句話踩到了他的原則底線。

聲討一直持續到傍晚,這群人才踩著如血的晚霞,罵罵咧咧地走遠。

男人擦著汗,筋疲力盡,轉頭“看”向枕著雙臂躺在屋頂的白衣少年。

他自始至終沒有反應,罵得再難聽也沒有反應,無可救藥似的。

“你下來。”

上面沒反應。

男人嘆口氣,肅著臉:“為什麽這樣做?”

“還用想嗎?”上面傳來懶洋洋的聲音:“你忘了前幾天誰弄壞了你的琴,又是誰罵你瞎子?”

男人突然沉下臉:“就為了這兩件小事,你把那兩個凡人孩子鎖在茅屋裏,裝神弄鬼,告訴他們只能活著出來一個,讓他們自相殘殺?”

少年撐起身體半坐起來:“我是在為你出氣。”

“你為我出氣,”男人氣笑:“難不成我還得謝謝你?”

“恩情也可以換錢,”少年恬不知恥地“嗯”一聲:“我欠的債該還清了。”

“與其說是賣我恩情,不如說,你是想給我惹是生非,逼得我受不了放你走?”

少年又躺下來,笑意嘲諷。

多管閑事,好為人師,那就讓這人嘗嘗苦頭好了。

“你下來。”男人語氣平靜:“我不打你。”

他不理不睬,繼續譏諷地翹著嘴角。

笑到一半,一聲琴音乍起,手心突然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痛楚。

痛得他直接從屋頂上滾了下來,摔得灰頭土臉。

男人一直背在身後、藏在天青色琴囊中的琴,不知何時懸停在身前,“我昔年做過書院的教書先生,遇到不聽話的學生,從來都是直接開打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