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

壽宴當日,寧姝在打扮上做了一次投票。一套艷麗一套清高,讓秘葵和青叔投票。畢竟兩個以前都是大人物身邊的,見得好東西多了。

按著人生導師秘葵的說法,男人都是視覺動物,幹嘛把自己弄得小可憐沒人疼似的?偏不!女人自己高貴了,人家下聘禮才會鉚足了勁。不然可憐巴巴的,給你點愛都覺得是施舍。

你要愛還是要施舍?

選艷麗的那一套!再把腰勒緊點!勒緊了顯得胸大!

青叔的理由倒是簡單,太後年紀大了,老人嘛都喜歡喜慶的,看上去就吃不飽穿不暖是什麽意思?嫌朕為你們打下的這片江山不夠輝煌壯麗不夠喂飽你們?

寧姝自己也是喜歡艷麗些的那套,朱紅色的紗裳披掛著石青色的絹帛,頭上還別了一朵含苞待放的山茶,打扮的喜氣洋洋。

結果寧姝一出門就看見穿的小可憐似的寧柔,感覺一陣風刮過來人都要被卷走了。

躲在寧姝袖子裏的秘葵掃了一眼,說道:“別怕姝姝,她雖然比你瘦,但是胸沒你大。”

寧姝:……

寧趙氏這兩天被寧老夫人抓著收拾了一頓,讓她知道這府裏誰才是說了算的那個,所以當她看見寧姝的時候臉色並不怎麽好。

寧姝笑嘻嘻的上去打招呼:“母親。”

寧趙氏嘴角勾了勾,快的像抽搐了一下。

到了馬車上,寧趙氏拉著寧柔的手又仔細叮囑,見了太後千萬要乖巧,見了世子也莫要太過明顯,讓他人看出來說三道四,寧柔都一一應下。

兩母女自己說完了,大概覺得嘴癮還沒過完,就來尋寧姝。

寧柔笑著問道:“姐姐,時間趕得緊,壽禮你可備好了?出門前祖母特地叮囑過,如何也不能丟咱們寧府的臉。若是姐姐不方便,我這兒有淵郎從南邊帶回來的脂膏,姐姐可先拿去用。”

淵郎便是晉國公世子,全名叫做蘇淵。

寧姝正靠在車廂上閉目養神,聽她這麽說把手一攤:“謝了。”

寧柔一下沒反應過來:“啊?”

寧姝勾了勾手指:“脂膏啊。”

“哦。”寧柔從懷裏掏出包裝精美的小瓷盒,放到了寧姝手裏。

寧姝點了下頭,繼續靠在車廂上眯了過去。

寧柔長長出了一口氣——幸好自己真的帶了淵郎送的脂膏,不然豈不是叫寧姝小看了去?哼!她竟然想借計施計羞辱自己,做夢!

秘葵在一旁笑的快昏過去了,掙紮著擠出幾個字:“姝姝,我覺得你這個妹妹有點傻。”

車廂裏有人,寧姝不方便說話,不然她肯定要說:“南邊的脂膏啊!看看這瓷用的多好,賺到了!”

待到了外宮燁華橋,男女暫時分開,女眷下車步行由朱鶴門一路進入後宮。官位爵位低些的去往榴春宮稍稍歇息,吃些小點用些茶,也是方便她們交際。家中官位爵位高些的,便會由宮女按次序領去太後宮中,將自己的壽禮親手奉上。

寧家沒這個資格,往年只能在榴春宮這個八卦基地交換信息,但今年不同了,晉國公夫人以婚約為由呈請,過了片刻,宮女便來請著寧家三個女眷一同去了太後宮中。

當今聖上承繼皇位多年,後位卻一直空著,不知道的都說皇上是心懷天下勵精圖治,想要一掃國中頹勢,無暇溫柔鄉,知道的心裏卻都吊著。

皇上這是給他們臉色看。

當朝往上數三代,先是內官弄權,好不容易收回皇權之後又遭了外戚之災,延綿兩代皇上,如今還能挺下來只能說一句天佑吾朝。

朝堂權柄如此頻繁交換絕非好事,朝令夕改不說,今日戴上的烏紗帽明日說不定就連腦袋一起沒了,就連百姓也蒙受各種苛捐雜稅剝削。生動的說明了什麽叫不是自己打下來的江山不心疼,不是自己的子民隨便割。

人人自危,人人不安。

是以,如今的後位就這般空置著,便是要給那些有心的朝官些顏色看看。誰也不敢冒頭提一句“皇上應立後啦”,那豈不是表明自己有弄權之心?

畢竟這位新皇還是有些手段的,不似他那父皇一般好拿捏。而他的手段厲害在哪兒,竟沒個人能說個準確。

人,總還是怕未知之事,那些老臣重臣權臣就被這年輕的聖上捆的束手束腳,誰也不想當那株秀林木。

整個朝廷就被私心被未知托在一線鋼絲上,維持著岌岌可危的平衡。

青叔曾說,當今聖上雖然年輕,但卻非凡。作為帝王,手段並非最重要的,要想當那個真正君臨天下的人,心智、膽魄缺一不可。

為帝王者,應有龍膽。

而因後位懸置,後宮裏的事兒便都由太後同貴妃一並管著,可太後在先皇的嬪妃當中也是毫不起眼的那一個。如今坐在殿宇當中就像個衣著華麗的一家長者,看起來就面慈心善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