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章

林老板男人沒挑對,隨手拉去入籍的義子倒不錯,這小孩今年不過七八歲的年紀,手腳麻利,肯學肯幹,喊起人來嘴巴也甜。

小孩流落在外時年紀太小,不記得自己叫什麽,只依稀記得自家姓孟,林老板認義子時便給他起名叫林孟。

在金陵城中,各種“外賣”服務已經很成熟,很多商賈人家的小孩都會幫忙跑腿送貨,雖說一個半大小孩往秦淮河畔跑不大好,但時下風氣開放,這樣的小童出現在秦淮河畔倒也不顯眼。

林孟飛快找到千金樓,報了名號。樓中雜役得知是來找玲瓏的,便領著林孟去見玲瓏。

林孟把林老板寫的信轉交給玲瓏,又一溜煙跑了。

玲瓏拆信看完,心中暗驚,趕忙去找盛娘說起此事。

盛娘也知曉盛景意在和林老板合作,利錢五五分,卻沒想過那新式口脂竟能賣得這樣好。她把盛景意找了過來,拉著盛景意的手問她這口脂是怎麽賣出幾千兩高價的。

盛景意和含玉便把自己現場帶貨的事給盛娘講了。

今天她們回來時已把行宮所發生的意外和盛娘她們講了,盛娘幾人都在為定國公當眾發難的事揪心,盛景意和含玉也就沒提起這個小插曲。沒想到限量一百套的銀管口紅居然一天之內全賣光了!

看來秦淮花娘們的購買力比她預料中要高出不少,不愧是金陵城最紙醉金迷的娛樂場所!

盛娘心情很復雜,她這麽多年來雖攢下一些銀錢,手指縫卻很松,手頭現銀不多。

這次千金樓遇到危機還是姐妹三個湊錢應付官府那邊的,沒想到盛景意先搗弄個賣餅攤子賺了不少錢不說,還在短短一天之內從林老板那邊分來小半年的利錢。難道她真的老了?

盛娘說道:“這次能賣得這麽好,多虧了你含玉姐姐,拿到這分紅以後可要分一些給她。”

“我省得的。”盛景意乖乖點頭。找托肯定要給回扣,至少不能讓人自己掏錢買產品,這是行業規矩!雖然含玉是自己人,但親兄弟也要明算賬,只有互利互惠才能長長久久地把合作關系維持下去。

盛娘便拜托玲瓏和穆大郎去西市取回利錢。

盛景意偎在盛娘身邊感慨起那位孫當家的慷慨來:“要是沒有孫當家把含玉姐姐送到我們千金樓來,我們還不一定能這麽快度過難關呢。娘,要不我們明天給孫當家送幅大字去,上面就寫‘樂於助人’四個字!”

盛娘刮了刮她挺翹的鼻尖,忍不住笑罵:“就你促狹,別把人孫當家氣壞了。”

正說著,楊二娘從外頭撩簾而入,口裏問道:“你們娘倆在說什麽?笑得我在外面都聽見了!”

盛景意便把自己的主意如此這般如此這般地告訴楊二娘。

楊二娘一聽,頓時來勁了:“這主意好,我們這就找你三娘去,好叫她趕緊把字寫出來,我叫老張去讓人裱好送去。”

盛娘說道:“二娘,別帶著小意兒胡鬧。”

楊二娘說道:“我哪胡鬧了?她自己做了什麽她心裏沒數?就許她明裏暗裏攪風攪雨,還不許我們埋汰她幾句?”說完她已拉著盛景意大步往外走,興沖沖地找柳三娘“題字”去。

“二娘這人都多大了,性情還是和當年一個樣。”盛娘無奈地嘆了口氣,沒有再去阻止她們胡來。

反正孫當家在秦淮河畔混了這麽多年,想來也不是個受不得刺激的,就這點小事應當不至於氣出個好歹來!

事實證明盛娘把孫當家想得太豁達了,雙生姐妹花一回到如意樓,就被孫當家找了去,詢問她們表現得如何。

初時聽到雙生姐妹花說定國公在席上發難,孫當家心情很不錯。等得知她們竟然在這種情況下和含玉打了個平手,孫當家眼前一黑,差點沒背過氣去!

這不對啊,定國公都當場罵了含玉,怎麽後面含玉還能和她們並列第一?

孫當家細細問了過程,才知曉是韓府君給了含玉彈第二曲的機會。

含玉那琴藝是沒得說的,只要給她機會,她完全可以打動所有她想打動的人,至少定國公聽完那一曲《滿江紅》後便沒再針對她。

“這狐媚子運氣可真好,居然能入那位韓府君的眼!”孫當家罵了一句,擺擺手打發走雙生姐妹,自個兒生了半天的悶氣。

到晚上,孫當家又收到東家叫人傳的口信,東家命那家仆罵了她一通,說她怎麽能逼走含玉這麽個好姑娘,白白便宜了千金樓。

孫當家知曉她們東家肯定也參加了賞雪宴,甚至還很欣賞含玉,心中更加郁結,她年輕時與東家有過一段情,可現在她年過三十,雖不算太老,卻已經比不過年輕美麗的女孩兒。

再年輕個十歲,哪怕是含玉這種相貌寡淡的姑娘,瞧著也格外動人。歲月不饒人,到她們這個年紀,敷再多的粉也掩蓋不住歲月在她們臉上留下的痕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