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章(第2/2頁)

這位叫含玉的姑娘確實擅長彈琴,年初雖沒當上花神,人氣卻也不差,有不少文人願意寫詞給她唱。

這麽個擺在一般花樓可以當頭牌的姑娘,孫當家怎麽會願意借給千金樓?

無事獻殷勤,非奸即盜!楊二娘站起來要替盛景意拒絕,盛景意卻已經笑著答應下來:“好啊,我娘病還沒好,我正愁樓裏沒有精通音律的老師。”

音律這一塊,基礎部分柳三娘可以教,更深入的話可就有點吃力了。

要是孫當家能把那含玉姑娘借來,不管裏面藏著什麽坑,盛景意都想把人收了。

孫當家見盛景意一臉天真,剛才生出的警惕頓時少了大半。

盛娘這女兒長得好又如何,性情這般軟和幼稚,想來也改變不了千金樓如今的困局!

孫當家又和楊二娘你來我往地互刺了幾句才離開。

到了門口,孫當家看了眼那幾個手抓餅攤子,心中越發得意。

現在的千金樓,也只能做這種不入流的生意了!

另一邊,楊二娘已經和盛景意說起這孫當家的可惡之處來,她與孫當家“入行”時間差不多,孫當家一直在和她較勁,孫當家現在的靠山就是從她這裏撿去的。

當年那人深情款款地對她說“雖然我很快要成親了,但我心悅之人永遠是你”,她當場把人打得滿地找牙。

結果呢,這孫當家就趁機湊上去小意安慰,使勁渾身解數攀上了心心念念的大靠山。

呸,就那麽個破男人,她還撿得挺開心!

楊二娘痛快地罵完了孫當家,才對盛景意說道:“反正這家夥肯定沒安好心,我先叫老張去打聽打聽含玉最近碰上了什麽事。”

老張一向兼職當包打聽,楊二娘把人叫來後他都不必出門的,張口就和楊二娘說起了定國公小孫子的事。

定國公兇名在外,對自己的兒子孫子都十分嚴格,只是這小孫子出生晚,定國公年紀大了,對他便寬縱許多。

這小公子從小備受寵愛,被慣得不知民間疾苦不說,不知怎地還成了個小樂癡。

據說他前些年赴宮宴時聽到有人彈琴,還曾誤闖宮妃住處,要不是他年紀尚小,說不準會鬧出什麽事來!

前些時候那小公子被友人攛掇著偷偷去了如意樓,意外聽見含玉彈琴,當即說什麽都不願走了,大手一揮在那裏包了個包廂住下。

最後還是定國公派人上如意樓把人捆回家,那位小公子才沒住下去。

定國公已經放出話來,哪家花樓敢再勾引他孫子,他就把哪家花樓砸個稀巴爛!

要說臨京那邊的話,勉強還能找出幾家能和定國公比肩的,這金陵城就不一樣了,金陵城最大的貴人就是定國公!

自從南朝廷收復金陵城,定國公這位軍功赫赫的老將便舉家搬了過來,非要在金陵城紮根,誰勸都不聽,執拗得不得了。

有定國公坐鎮金陵,靺鞨人還真沒再動過南下的主意,這也是金陵城如今這般繁榮安定的原因。

這位定國公平生有三恨,一恨北地難收,二恨文官誤國,三恨……商女不知亡國恨,隔江猶唱後庭花!

當年朝廷南遷沒幾年,就有人在臨京西湖邊題過這樣一首詩:山外青山樓外樓,西湖歌舞幾時休?暖風熏得遊人醉,直把杭州作汴州!

聽聽,直把杭州作汴州,果然一語成讖!

這些年朝廷偏安一隅,在有機會收復北地時不僅不往北打,反而還主張和靺鞨人議和,要錢給錢,要地給地,要稱臣就稱臣,要自認孫子就自認孫子。

反正只要不打仗,怎麽樣都可以!

有幾個人還記得他們最初南遷時,一直是想要回汴京去的?

所以,定國公雖定居金陵城,卻從未到過秦淮河畔,也不許家中子弟混跡其中。

如今家中出了這麽個孫子,定國公自然勃然大怒,一邊教訓孫子一邊朝各花樓撂下那樣的狠話。

千萬別懷疑定國公到底會不會那麽做,這位老人家估計早就想把秦淮河畔這些個花樓全砸了。

聽到這裏,盛景意和楊二娘都明白了,孫當家這是想禍水東引!

而且她只說是借,又沒說一直把人給千金樓,回頭要是定國公那邊沒動靜了,如意樓又可以把人弄回去。

總而言之,這事對千金樓來說沒太大好處,只借來一個姑娘用處並不大,卻可能惹上天大的麻煩!

盛景意說道:“人來了我們夜裏也不開業,問題應該不大。”

她們現在唯一的對外業務就是賣個手抓餅,夜裏並不開門,那國公爺家的小公子想來蹭住也沒機會。

楊二娘還是覺得不妥,正要再勸,卻聽有人在外頭敲門。

她擡眼看去,只見玲瓏領著個熟面孔過來,竟是西市脂粉鋪子那招了上門女婿的林老板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