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2章(第4/5頁)

“趙女郎自己看著辦吧。”

趙靈妃顫聲:“可是我阿父如何行事,難道我能管得了麽?可是我阿父投靠誰,就代表我投靠誰麽?我阿父只是投靠內宦,他也不是什麽大奸臣,為禍一方……”

韋楷:“你身為趙禦史的女兒,你們天然立場捆綁。難道你要和自己的父親決裂麽?決裂了你又何去何從,哪有歸處?趙娘子,我等世家子弟,本就身不由己。情與愛都很好,梁山伯與祝英台的愛情我亦很感動,但是回到現實……對不起,我仍想拆散你們。

“若是情能自禁,那就請女郎你自禁。若是不能自禁,那就做好準備——毀巨源前程吧。

“隨你選擇。”

趙靈妃呆呆地看著韋家大哥撐了傘下樓,她伏在窗口,看著出了樓的青年坐上馬車,馬車的車輪子陷入雪地中,又花了車夫很多功夫,車馬才催動。韋楷掀開車簾,嘆息地擡頭看趙靈妃一眼。

趙靈妃趴在窗口,雙目迷離。她看到韋楷,就好像看到了韋樹一般。那般清冷的、幹凈的……冰心玉湖一樣的郎君。

但是她捂臉而泣,開始恨許多人。如果他們還在出使就好了,如果他們沒有回來長安就好了……當日塞外孤胡國中,正使開玩笑地說為二人做媒時,如果那時候能點頭,就太好了。

她開始討厭長安。

開始想念塞外融融月色,想念那一望無盡的沙漠,想念那些整日奔波、生死無望、卻性命相依的日子。

她想念那時候的韋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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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一月,趙靈妃以死相逼,拒了韋家的婚。

趙禦史破口大罵,韋樹來找她談話,她卻閉門不見。然韋樹堵了幾次門,趙靈妃顯然也躲不了幾日。

而言尚尋到機會,又歇了幾日。只是這一次歇息的時候,有一家新建的園林要人題字,對方便拜托找來了言尚。言尚自愧,說自己學問不好,字也不好,就不用題字浪費了。

然而同平章事的題字,對方堅持其珍貴,整日送禮,來公主府求,讓言尚題字。

言尚推脫不得,又有暮晚搖覺得好玩,慫恿他去題字,他就答應了。

但是言尚題字後的第三日,海氏一族的一位海三郎,就也被這家主人請題字。海三郎要參加明年的科考,年方十六,有神童之稱。少年不知天高地厚,人家要他題字,他就滿心傲氣地題了。

海三郎才華橫溢,一筆字龍飛鳳舞,使人觀之驚艷。

主人見才心喜,當即將海三郎的字擺在了園林入口的第一道門,將原來言尚題的字往入門的第二道墻壁處移後。

於是長安便津津樂道,人人都說一個十六歲的少年,壓了同平章事一籌。說十六歲的海三郎,和當年的韋巨源一般有神童之才,當是“韋樹第二”。

韋樹當年就有壓了言尚一頭,到頭來……言尚才華始終淺顯,不管是當年還是現在,他始終無才不能,比不上那些年少的、恃才傲物的神童們。

暮晚搖聽到這個傳聞,當即火冒三丈,提刀就要去海家算賬,恨他們自己要出名,何以要踩著旁人上位。言尚攔住她,說那也沒什麽。當夜韋樹上門,安撫暮晚搖,說自己從未瞧不起言二哥。

韋樹也惱海氏上位、拿自己當墊腳石,他如今又深陷與內宦的官司、與趙靈妃的婚事波折,也是心煩意亂。

到頭來,反而是言尚要安慰自己那氣不順的妻子,情緒低落、對前路茫然的韋樹。

次日,海氏押著不服氣的海三郎登門,向言尚道歉。言尚性情寬厚,不以為意。言尚認為自己才學確實淺,本就不想給人題字,如今鬧得幾方人都不高興,倒是怪他當日被人一吹捧,就太過自滿。

言尚自省:“……日後當再不為人題字了。”

暮晚搖仍壓著火,面無表情,也不接言尚的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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次一年的三月,是新帝登基後第一次科考。言尚為吏部考功郎,自是主持這一年的科考。

海氏怕言尚記恨去年海三郎對言尚造成的羞辱,多次忐忑地去公主府投卷。這一年的科考結果出後,海三郎排名第一,為這一年的狀元。消息傳入後宮,海三郎那位在宮裏當妃子的姐姐也為弟弟高興。

海氏又放下心,原來言尚真如世人所說的那般君子,不曾暗中報復。

杏園為這一年的中舉才子們舉辦大宴,皇帝前去赴宴,而海氏女在宮中為弟弟的狀元而設宴,請了所有妃子們一起來。暮晚搖折中一下,沒有去杏林宴,而是來宮裏參加後妃們的宴席。

席上,許久沒見過的春華,有些糾結地望著公主送進宮的那位姓霍的美人,和海氏女話裏話外地鬥嘴,針鋒相對。那位霍美人容顏出色,一身骨頭如水,時不時和暮晚搖對望兩眼,各自含笑。

一來一往,她們眉目間有著旁人看不懂的暗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