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2章(第3/5頁)

當夜公主府上,暮晚搖已經讓言尚去睡了,她自己拆開這封書,將皇帝的痛罵從頭掃一眼,不禁冷笑。暮晚搖輕描淡寫地將信紙折好,吩咐自己的人,說讓宮中自己送去的美人,多在皇帝面前吹些耳旁風。

暮晚搖回過身,便見到梧桐樹影下,廊頭空寂,言尚披衣而站。

他向她伸手,目光看著她手中的信紙。

暮晚搖面無表情,將信紙往身後一藏。

言尚不禁失笑:“這有什麽好藏的?”

暮晚搖:“是罵你的話,我不想你看到。”

言尚:“我又不是沒有被陛下罵過,你放心,我不至於承受不了。我只是想看看書中有沒有其他囑咐,被錯過。”

暮晚搖盯著他兩瞬,看他態度堅決,只好讓步。她與言尚一同坐在廊下的台階上看信,她手抱著他的手臂,觀察他的神情。見他看完書後,目色有些黯淡,暮晚搖咬唇。

暮晚搖:“你不要理他,他巴不得你能替他辦了所有事。他巴不得我們幫他把該做的事都做了,他只用當皇帝享樂就好了……哪有那麽好的事?”

她毛茸茸的頭往他頸間拱,人往他懷裏埋,嬌聲又霸道:“言二哥哥,我冷了,抱抱我!”

言尚莞爾,他虛摟著她,低聲說自己沒有傷心,她不必如此。二人這般鬧著時,前堂來了人,陛下新的書信又送來了——

信中勉勵言尚好好做事,說皇帝依然信任他。皇帝還要言尚夫妻明日進宮用午膳,說許久沒和他們夫妻一起吃過飯。

言尚和暮晚搖望著前後兩封態度相反的信,都有些無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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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月中,下了初雪。

朝中爭鬥愈發厲害時,趙禦史家中那位正在與洛陽韋氏家中商議婚事的小女兒,趙靈妃出了府門。

趙靈妃在一酒肆中見到了早已等著自己的貴客,她彈掉身上的雪花,掩飾自己一身的不羈,作出小女兒的態度,恭敬地向對面的青年行禮。

對面青年面容和善,眼神有些冷,眉眼間和韋七郎韋樹有五六分相似。正是韋樹的大哥,韋楷。

如今韋樹已是禮部郎中,為從五品上的官職。而當年韋樹進長安時就已經是從五品官職的韋家大郎韋楷,如今還是秘書丞,竟和自己昔日瞧不上的七弟同樣官階。

韋楷對趙靈妃點頭,讓人坐下,寒暄兩句後,說起正事:“自巨源出使歸來,家中看出他的本事,便極力栽培他。我這般年紀,熬了十年熬到從五品,巨源卻剛剛弱冠,便是從五品的大官。他當日更是狀元郎……是我們家一直小看了巨源啊。

“如今栽培他,希望也為時不晚。”

趙靈妃面露笑容,讓她故意裝出的乖巧消失幾分,露出她本來的活潑樣子來。

她忍著快活道:“巨源哥就是很厲害的。”

韋楷頷首。

韋楷望著她年輕嬌美的臉蛋,緩緩說:“巨源哪裏都好,只有婚事不妥。身為世家出身的優秀子弟,受家族栽培,受士人期望,若是和內宦一方的人聯姻,你想世人會如何看待巨源?”

趙靈妃微怔。她眼眸縮一些,有些躲閃地看向外面的飛雪。

韋楷卻緊盯她不放:“你們趙家早早投靠劉文吉,成為內宦走狗。劉文吉一心要與世家聯姻,世家中已有人松動,但是無論是誰松動,這個松動的人,都不應當是巨源。巨源前途大好,年輕有為,他二十及冠就是禮部郎中,世人有幾個在他這般年紀能做到這一步?

“他當成為世家領袖,士人領袖。他不應當和趙家聯姻,和內宦勢力結親!士人是一定和內宦兩立的,即使現在雙方合作,日後也一定會鬧翻……你讓巨源何去何從?”

趙靈妃怔怔看著他。

韋楷緩和語氣:“我知道出使那幾年,你與巨源性命相托,已然生情。巨源要求娶你,我本不該多說什麽。他是我家庶子,他地位越高,反而越不利於我。但同是一族人,又是長兄,我不得不為家中弟弟的前途考慮。

“就算今日歡喜,日後也是為敵。巨源若仍是當日的巨源,韋家犧牲他的婚姻,自是無所謂。可他已然不是當日巨源,他的婚姻,也不能再淪為家族的犧牲品。

“趙女郎……你年紀輕輕,父親如今投靠內宦,權傾朝野。你不愁嫁,不愁婚,你就放過我們韋家,放過巨源吧!

“言盡於此,還望你念在你與巨源的情意上,給他前程,莫誤了他!”

韋楷說完,起身便要走。

趙靈妃站起來,聲音擡高:“韋家大哥,你與我說這些,不怕巨源哥知道了,生氣麽?”

韋楷擡眸,回首。他淡聲:“我是韋家大郎,一族弟弟,我都要庇護,都要管。韋家興盛不在我,但衰亡必有我的緣故。我雖不喜他,但畢竟是他長兄。我已做了我該做的事,你們若執意在一起,你若執意毀他前程……我也無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