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6章(第3/6頁)

暮晚搖:“我也巴不得是玩笑啊!他跟戶部郎中家裏的兒子搶女人……被人給廢了……”

言尚眼睛看著她,溫潤又冷淡。

暮晚搖便一咬牙說了實話:“不,不是搶女人。是那個人要女人,劉文吉去救,卻把自己折了進去……”

言尚:“那殿下現在跑過來告訴我是什麽意思?”

暮晚搖:“是、是……劉文吉不聽我的勸阻,不顧自己還沒養好身子,就要進宮去。說怕夜長夢多,說一天都不能等……我、我就來告訴你了。你真的沒有生我的氣麽?”

她依然拉著他的手,想象中好像溫香軟玉能夠有點兒用。

言尚心神混亂,又氣又急又悲之下,暮晚搖這點兒心思,又讓他覺得有些想笑。他手搭在她肩上,讓她不要折騰了。

言尚:“你可有事後補救?”

暮晚搖睜大圓眼,真的像只貓兒一般:“我做了啊!我也讓人去廢那些害他的人!就是戶部郎中那個老狐狸,把他兒子送出了長安,保住了他兒子。那老頭子又跑到太子面前大哭大鬧,我很生氣,自然去討道理……”

言尚:“你討到了什麽道理?”

暮晚搖垂下視線,幾乎不敢對上言尚的眼睛。她拉著他的手也偷偷放下,卻被言尚反手握住。她的手腕被他冰冷的手握住,他俯下臉,再次問她:“你討到了什麽道理?”

暮晚搖咬牙。

半晌道:“你也知道我其實討不了什麽道理,我只能利用此事為自己謀福利……我只能聽劉文吉的,將他送進宮。你要是因此怪我,你就怪吧。這不是我的錯!我沒錯!”

她自我說服一般,一直重復她沒有錯。

言尚松開她的手。

然而她又急了,快哭了一般地重新去扯他袖子:“言二哥哥……”

言尚:“殿下,我不生你的氣。你說劉兄要被你送進宮了,我能去看他最後一面麽?路上,還請殿下詳細與我說說,到底是怎麽回事。殿下話中有很多不詳之處,我真的不是怪罪殿下……我就是想知道,到底發生了什麽樣的事。”

言尚輕聲:“我想知道,劉兄是怎麽被一步步逼到如今境況的。”

他大腦中,再次想到劉相公聲如雷霆般的質問——一個聖人,各不得罪,如何為官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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劉文吉坐在馬車中,即將進宮。

他是丹陽公主府上送進宮的人,待遇也許能比旁的人好一些。但也要面對最侮辱人的檢查,要查是否凈身幹凈。

劉文吉坐在車中,閉著眼,蓋著被褥,昏昏欲睡。怕夜長夢多,他身體還未好,就要直接進宮。

自凈身之後,他比以前怕冷了很多,如今蓋著這麽厚的褥子,他仍在車中瑟瑟發抖。

然而進了宮,沒有人相助,從下面一點點做起,只會比現在更苦。

劉文吉淡漠著,想他都想清楚了。

之前十八年的人生盡拋棄,就當自己從頭來過。他之前人生淺薄,看錯了太多事,太多人……十幾年的天才人生何其失敗。然而人如今重新翻章,他將作為一個廢人活著。

不敢面朝家鄉父老,不敢面對舊日愛人……一切從頭開始。

“劉兄!劉兄……文吉!”緩緩排隊進宮的車外,有人喚聲。

那喚聲從遠而近,聲音漸漸清晰,坐在車中本面無表情的劉文吉,也一下子聽出了這是誰的聲音。他閉著眼的睫毛輕輕顫了一下,睜開了眼。又是喚聲一直追著,好一會兒,劉文吉才輕聲讓車夫停下馬車。

劉文吉掀開車簾,看到騎馬而來的青袍少年郎,身後還跟隨著暮晚搖等人。

劉文吉靜靜地看著言尚下馬,看那風采翩然的少年大步向這裏走來。自來到長安,劉文吉一日日入塵埃,言尚的氣質卻一日日如珠玉……劉文吉人生的路越走越窄,言尚的路越走越寬。

正好與在嶺南時完全反了過來。

劉文吉漠然地想,上天的意旨,真是有趣啊。

他垂下眼,掩去目中陰鷙。想那又如何?上天要他劉文吉一步步差,他偏不順天意。做了內宦又如何?又有什麽值得被羞辱的?

劉文吉緩緩下了馬車,本想冷淡地和言尚告個別,說聲再也不用見,讓言尚不要再想他了。

卻是他才下車,暮晚搖從馬上躍下,便看到言尚一把抱住了劉文吉。

劉文吉發愣。

卻沒推開。

言尚低聲:“我已經知道所有事了……是我不好,是我沒有將你留下。我本該強逼著你留在我府中,不要離開;哪怕你不喜,我也要告訴你長安和你想的不一樣。是我不好,是我沒有做到朋友該做的事,是我總忙著自己的事,忽略了你。你最痛苦的時候我沒有陪著你,沒有幫到你……

“制考有什麽意思,哪裏比我的朋友更重要?是我錯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