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20 章

他第一次來這座商場,只認得他進來的那個入口,但現在往那闖顯然不合適。

他大聲問:“哪邊能出去?”

保安在他們周圍攔截著人,沁姐指著一個方向嚷:“那邊那邊,先去休息室!”

他抱著人,朝著沁姐指出的方向沖。

半途他察覺到她腳上的一只高跟鞋掉了,和她身上裙子同色系的水晶鞋,眨眼就淹沒在了混亂中。

進入休息室,門立刻被關上。他把她放到桌前的椅子上,劇烈運動後的胸膛還在不停起伏,他摘下口罩微喘著問:“你腿傷哪了?”

她拿掉身上的西裝,長發變得雜亂,額角也沁著汗,她把長發往後面捋,說:“沒傷,是腳崴了。”

“哪只腳?”

“這只。”她擡起光著的那只,然後看向沁姐,“外面現在這樣怎麽辦?”

沁姐拿著手機焦頭爛額,一邊撥電話一邊對她說:“我先找人,你看看自己傷沒傷到哪。”

“沒事,我就腳崴了。”她說。

他解開幾顆襯衫扣,蹲她腿邊,擡起她的腳扭了扭:“痛不痛?”

“嘶……”她微皺眉,“還好,不是很痛。”

他又檢查了一下她的小腿,擦破了一點點皮,不明顯,應該撞到了什麽地方,腿上有塊灰色汙漬。

他拿手心抹幾下,替她擦幹凈,她盯著沁姐打電話,心思全不在她自己身上。

他擡頭看她。

很長時間沒見,她跟之前沒太多變化,妝容依舊精致,長發做了微卷,沒瘦也沒胖,分量如同從前,他輕輕松松就能把她抱起來。

她見沁姐掛斷電話,追問:“怎麽說?”

沁姐道:“已經出警了,待會兒我們先找機會離開,我再給公司打個電話。”

她只能等,可又坐不住,她從椅子上起來,忘記一只腳沒鞋,人歪了一下。

他及時抱住她:“你幹什麽?”

她推開他,踢掉唯一的一只鞋:“我看看外面。”

他拽住她手臂:“瘋了,外面還亂著。”

“我傻?”

她瞥他一眼,抽出胳膊,走到門背後,她耳朵貼著聽了聽,大約沒聽到什麽特別嚴重的聲音,她拉開一條門縫。

他站她後面也往外看,過了一會,眼見有淩亂的腳步經過,他砰一下將門縫闔上。

她嚇了一跳,猛轉身,撞在他胸上方。她捂了一下額頭,他後退讓開路。

她光著腳往回走,沒幾步走姿就變了,他上前攙她:“一會兒去趟醫院。”

“怎麽了?”沁姐掛斷電話,正好聽見他說要去醫院,連忙問,“腳傷得很嚴重?”

“沒事,就崴了一下而已,別大驚小怪。”她回。

他把她送回椅子,將襯衫袖子卷起:“你走都走不了,別逞強。”

“我的腳我清楚。”她面無表情道。

沁姐看看他倆,朝他說:“你大熱天的穿這樣不長痱子?”

他扯了下嘴角,沒說話。

沁姐又對她道:“我先出去看看,你就待這兒,哪都別走,聽見沒?”

她點頭:“你快去。”

沁姐朝他招呼:“那我先出去了,你陪著她。”

休息室裏只剩他們,他從角落拉出一張椅子。

她靠著桌子,捋著頭發,手貼在腦後沒再動,她問:“你怎麽來這了?”

他把椅子拉她邊上,抽了幾張紙巾,兩張自己擦,兩張扔她腿上,說:“來給你過生日。”

她捏著紙巾沒擦:“我生日已經過了。”

他坐下,抹了抹頸間的汗說:“我沒趕上飛機。”錯過了她二十六周歲的生日。

過了一會兒,她放下手,腦後的頭發瞬間散開,她微微含笑,像是釋然,又像是故意,他辨別不清,只見她搖了一下頭說:“我知道,沒關系。”

他心裏咯噔一下。

她把動也沒動的紙巾撂回桌上:“我們早就說好了,已經沒關系了,所以你其實不用特意趕回來。”

他臉頰繃緊,盯著她臉上表情,過了一會,他才開口:“我吃了感冒藥,睡過了頭。”

他這次感冒卻看不出症狀,嗓子沒啞,也沒鼻涕,就偶爾咳幾聲,看著完全不嚴重。

她看了看他,許久沒說話。

他是真的累,無論是工作還是生活,他這幾年都格外疲憊。

這次飛行了十幾個小時,頭疼欲裂,東西也沒吃幾口,他把紙巾攥成團,吐了口氣,不想跟她鬥嘴:“等你這邊事情解決了,再談我們的事,我現在沒什麽精力。”

她望著空茫處沉默不語,半晌才道:“該談的之前也都談過了,還有什麽好談的?你沒什麽精力,我也沒什麽精力。”

他深呼吸:“我飛了十幾個小時,不是為了來聽你說這些的。”

“所以你真的不用再浪費時間了。”她毫不示弱。

他提著一口氣,這時休息室外有人敲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