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19 章

明明時間行走的和平常一樣,可人們總會賦予某日某時一種特殊的意義。

現場瘋狂高亢,歡聲如雷,這一刻,仿佛全世界都只剩下一種情緒。

“新年快樂。”孟冬站在煙花天空下,對喻見道。

他的音量如常,不高不低,周遭的歡呼聲壓過來,喻見聽得不是很清楚,但她也知道孟冬說的是什麽,她悶在圍巾裏也說了一句:“新年快樂。”

她的聲音就更輕了,還不能辨認她嘴型,但孟冬好像聽見她說話了,他笑了笑。

身後路人推搡,喻見被迫向前,離孟冬更近,帽圈上的軟毛似乎掃到了對方的下巴。

孟冬低頭看她,她望向他身後說:“你跟蔡晉同一起來的?”

孟冬回了下頭,看見不遠處,蔡晉同一直瞧著這邊,對方慢半拍地舉起手,朝他們揮了揮,然後殺開條路。

“我跟他在這附近吃的晚飯。”孟冬收回視線,對喻見道。

“哦。”

“你什麽時候來的?”

“大概十點左右。”

“一直在這?”

“嗯,就這周圍。”

蔡晉同總算殺出重圍,喊著:“新年快樂!新年快樂!”

孟冬和喻見同時開口回他:“新年快樂。”

音量加成,蔡晉同聽得很清楚。他把滑下肩膀的外套往上拎了拎,笑著問喻見:“早知道你也來,我剛就應該給你打個電話,我跟孟冬在這兒一晚上了。”

“你們挺有興致。”喻見說。

“啊?”這回蔡晉同沒能聽清,周圍太吵,喻見又是裹著圍巾說的。

喻見大聲:“我說你們挺有興致!”

“哦,嗐,那不是待酒店裏也無聊嘛!”蔡晉同也大聲回她。

這是喻見頭一次大聲和他說話,他跟喻見接觸的這段時間,喻見總是淡淡的,情緒沒什麽起伏,嗓門從不大,他之前沒覺得如何,此刻卻覺得喻見大聲一喊,整個人鮮活不少。

已經跨了年,人潮又開始湧動起來,他們三人要離開這裏,仿佛是在經歷一場攀山越嶺。

喻見出門時穿的是高跟短靴,跟高五厘米,被人推來擠去,她一個不穩,腳崴了一下。

孟冬走在喻見邊上,喻見一踉蹌,他立刻扶穩她。他握著喻見的肩膀和手臂,稍一用力就帶著她往前走,蔡晉同也伸著手臂護在喻見後背。

喻見感覺自己的兩腳不用沾地也能走,孟冬力氣大,身形比普通人健碩,他擠開人時,別人根本擠不了他。

蔡晉同個子也很高,所以兩個大男人一左一右開路,沒多久他們四周的空氣就富余了。

“呼……”蔡晉同回頭望,“總算出來了,我還真怕出現什麽踩踏事故。”

孟冬還扶著喻見:“腳崴了?”

喻見動動腳,右腳腳踝有些疼,她不確定到底崴沒崴到,她搖搖頭說:“沒。”

頓了頓,她轉個身,孟冬自然而然地放開手。喻見朝來路望去,人群正在逐漸疏散。

她問:“你們車停哪了?”

蔡晉同環視四周說:“應該在那個方向,大廈地庫裏。”

那還要走不少路,喻見說:“走吧,先送我回去。”

街上比白天時還熱鬧,這幾日一直白霧皚皚,感覺人都跟天氣一樣蔫蔫的,一場跨年讓眾人像打了雞血,男男女女還在繼續狂歡,雖然這場霧依舊沒散。

三人行走在人行道上,蔡晉同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,看完才反應過來現在是1月1日了,又過了一天。

他陪著喻見回來,現在已經是第四天了。

蔡晉同把手機放回口袋,對邊上二人道:“這幾天霧大,航班都取消了,不知道今天天氣會怎麽樣,要還是等不到航班,咱們也可以看看高鐵或者火車之類的。”

喻見和孟冬都看向他,蔡晉同一派全心全意替人著想的語氣,繼續道:“我想來想去,有必要陪孟冬去趟他戶籍所在地,記憶不恢復,總不是個辦法。”

喻見和孟冬沉默不語。

蔡晉同口袋裏的手指頭愉快地跳了跳。

他跟喻見還沒太熟悉,喻見對人有些防心,他平常就盡量多做貼心事,從不在喻見面前耍心眼,這一路也為她忙東忙西,包括陪孟冬去補什麽手機卡,分析他的朋友圈,帶他去民政局。

這三天他絞盡腦汁出盡主意,但好像演了場獨角戲。

雖然有被人愚弄的不爽,但他思來想去,還是決定扮演好一個傻旁觀者的角色。

既然他還是這麽傻,自然要替孟冬出好主意。

喻見這時說:“不錯,那你明天替他買票。”

孟冬看了她一眼。

蔡晉同卻道:“你也一起去。”

“我不去了,你陪他。”

“那不行,你這段時間也沒通告,既然你說了要負責到底,那你得親力親為。”蔡晉同瞥了眼孟冬,“孟冬知道你心地好也肯負責,媒體不知道啊,他們最會歪曲事實,斷章取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