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8章

縣太爺高坐在堂上,衙役們穿著皂衣整齊劃一分站在兩旁。

堂上跪著甄府管事,年約四十,小眼睛,一副如喪考妣的模樣。

縣太爺叫來了蒙面男人,一聽對方聲音就認出是這人收買他殺瑞生的。

人證有了,甄府管事倒是供認不諱,承認是自己□□。

江舒涵作為苦主,出聲詢問,“那胭脂虎也是你派的人?”

甄府管事當然不肯認,“什麽胭脂虎,我不認識。”

這是不打算承認。也是,胭脂虎又沒被逮到,只抓住一個,罪行也能少一點。江舒涵也沒執著這個,她只想知道對方為何要殺瑞生。

甄府管事看了眼瑞生,意味深長道,“他自己做過什麽事,他會不知?我就是殺他一萬次都死不足惜。”

於是接下來江舒涵怎麽問,對方就是不肯說。只說瑞生心知杜明。

江舒涵氣急敗壞,“什麽心知杜明?我兒子從來沒有去過平照,好好待在家裏畫畫,卻禍從天降,我問你為何殺瑞生,你推三阻四是何道理。莫不是你根本不知,而是有人蓄意指使你幹的?”

這話就差指著對方的鼻子說是甄老爺指使的了。

甄府管事聽到江舒涵的話,卻沒急著反駁後一句,而是懷疑地看著她,“你兒子從來沒去過平照?你騙鬼的吧。”

江舒涵見對方不信,又說得仔細了些,“我兒子唯一次出去遠門,就是今年三月,在外遊歷半年,我也跟著去的。我們從本地一路直達秋水縣,根本沒去過平照。一路上經過不少客棧,那些客棧掌櫃可以作證。”

以桃花潭為中心,平照在桃花潭東面,秋水縣在桃花潭北面。

甄府管事蹙眉看了江舒涵半晌,還是不相信,他扭頭問瑞生,“你沒去過平照?”

瑞生搖頭,“沒有”。

瑞生沒什麽心機,所思所想幾乎寫在臉上,甄府管事也是個人精,自然看得出來。不免有些詫異,又問了一遍,“那今年六月到七月,你在哪裏?”

瑞生仔細回想了下,“四月,我在桃花潭逗留數日,又在路上遊玩,一個月後到達秋水縣,西照山下那個村子獵到一只老虎,我在那裏畫了三個月老虎。有許多村民都可以為我作證。”

甄府管事臉色變得煞白,覺得這事不太妙。他惱怒錘著地面,大吼一聲,“認錯了人”。

圍觀人群面面相覷,都以為他是發了瘋。

但知曉此事的人一看就知道對方是在告訴甄府的人,他們殺錯了人。

縣太爺追問,“那你因何要殺張瑞生?”

甄府管事還是不答。

縣太爺惱怒萬分,用了刑,打了二十板子,打得皮開肉綻,對方就是沒能開口。

看來是問不出了,也沒法再問出甄府管事背後之人,縣太爺讓管事簽字畫押。

這案子審到此處,已經無法再審。

第二日一大早,江舒涵剛起來,還沒開始洗菜做飯,外面就有人敲門,來人是古月齋的方掌櫃。

這三年,瑞生的畫都賣給了此人,價格給得很爽快。只是方掌櫃一直想將瑞生的畫推給省城那些大戶人家。奈何瑞生作品太少,方掌櫃連辦個畫展都湊不夠數。

江舒涵以為他又是來催畫的,請他進來,連連抱歉。

誰知方掌櫃卻打斷她的話,“江大嫂,我不是來買畫的,瑞生發生這麽大的事,哪還有心情作畫,我來是想告訴你們一件事。”

江舒涵一怔,作出洗耳恭聽的架勢,“請說”。

方掌櫃便把昨晚有人來他店裏敲門一事說了,“那人手裏拿著一幅仕女圖,那畫中之人過於刻板僵硬。不算是上乘之作,但它的落款卻是瑞生的名字,上面還有他的印章。他問我那畫是不是我賣出去的?”

江舒涵擰眉,她想起來了,那是瑞生之前畫的那幅仕女圖,被館主批評得最兇的那幅畫。後來那畫被張婆子偷去。估計張金虎把畫賣給別的書畫鋪了。

“我聽那人的口音也是外地人。也不知跟瑞生被人暗害一事有沒有關系。”

這可不是方掌櫃草木皆兵。昨天審案,他也去看了。那甄府管事擺明是受人指使。此次沒有得逞,下次肯定還會再動手。他擔心問畫的人就是幕後之人。趕過來給江舒涵提個醒兒。

不管怎麽說,方掌櫃也是好意,江舒涵沖他連連道謝。又跟他解釋,那仕女圖是被別人偷走的。

方掌櫃面露恍然,“難怪呢”。

這幾年相處,方掌櫃對瑞生也算是了解一點。瑞生畫的畫作絕對都是完成度相當高的作品。那幅仕女圖除了用的是白描畫法,幾乎處處都是問題。瑞生怎麽會將這種畫拿出來賣呢?讓他實在匪夷所思。

方掌櫃擔心瑞生將廢稿賣給別人,這樣對他名聲有礙,所以也想過來提醒瑞生別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。